毁灭的狂潮在最后一刻被强行扭转了方向。
艾尔海森以惊人的冷静和算力,配合嫦娥以自身为代价凝聚出的那道银褐色“道标”,成功地将智慧宫上空失控的能量漩涡主体,通过强行撕裂的虚空通道,引导向了层岩巨渊深处的无底幽壑。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仿佛从地心深处传来,整个须弥城剧烈摇晃,如同经历了一场大地震,但终究没有发生预想中足以抹平一切的链式崩溃。
代价是惨重的。
智慧宫半壁坍塌,标志性的穹顶彻底消失,露出内部扭曲的金属骨架和兀自闪烁着电火花的断裂管线。净善宫更是沦为一片废墟,囚禁纳西妲的大殿几乎被夷为平地,只留下焦黑的残垣断壁。虚空网络彻底瘫痪,须弥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与死寂,只有零星的哭喊和救人的呼喝声在夜风中飘荡。
废墟之中,赛诺半跪在地,赤沙之杖插在身边,支撑着他疲惫不堪的身体。他看着眼前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如游丝的嫦娥,以及被她紧紧护在怀中、同样伤痕累累的玉兔,大风纪官一贯冷硬的脸上,线条罕见地变得柔和,眼底深处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同伴牺牲的痛惜,更有对未能彻底阻止灾难的自责。
提纳里小心翼翼地将力竭昏迷的纳西妲从一堆瓦砾中抱出。年幼的草神脸色苍白,眉头紧锁,似乎在昏迷中依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她周身开始自发地弥漫出极其微弱的翠绿色光点,如同初春的新芽,顽强地试图修复她受损的神体,也安抚着周围饱受创伤的土地。
“她还活着,但神力几乎枯竭,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提纳里检查后,声音沙哑地汇报,狐耳无力地耷拉着。
艾尔海森的身影从一处尚算完好的断墙后走出,他的书记官制服沾满灰尘,嘴角带着一丝血迹,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初。他手中拿着一个闪烁着不稳定光芒的、巴掌大小的数据核心。
“博士的主要切片在最后时刻带着大部分核心数据逃逸了。”他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我只来得及截获这部分关于‘正机之神’能量结构和‘阿如之眼’污染实验的残缺记录。不过,足够证明大贤者阿扎尔与愚人众执行官‘博士’的勾结,以及他们进行禁忌实验、危害国家安全的罪行。”
赛诺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情绪中抽离,重新变回那个执法如山的大风纪官。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须弥城,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硬:“阿扎尔和他的党羽,必须为他们的疯狂付出代价。教令院,需要一场彻底的清洗和重建。”
就在这时,纳西妲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翠绿的眸子虽然黯淡,却带着历经劫难后的沉淀与更加坚定的智慧。她看向昏迷的嫦娥,眼中充满了感激与愧疚。
“是她……救了我,也救了须弥……”纳西妲的声音微弱,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月光……驱散了最深沉的黑暗……请……一定要救她……”
提纳里立刻点头:“我已经用最好的草药暂时稳住了她的心脉,但她的伤势很奇特,力量透支严重,寻常医术恐怕……”
纳西妲挣扎着抬起手,指尖凝聚起最后一丝微弱的草神神力,混合着纯净的草木生机,化作一点温暖的翠绿光晕,轻轻点向嫦娥的眉心。“以草木与智慧之名……赐予休憩与愈合的祝福……愿月华的使者……在生机的怀抱中安眠……直至……再次升起……”
翠绿的光晕融入嫦娥体内,她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呼吸也稍稍平稳,但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的力量与提瓦特的元素体系截然不同,我的祝福只能暂时维系她的生机,真正的恢复,或许需要……时间,或者……其他的契机。”纳西妲疲惫地放下手。
赛诺沉默片刻,沉声道:“我会安排最可靠的人护送她返回璃月。那里是她的故土,或许有办法救她。”他看向纳西妲,“至于您,草神大人,须弥……需要您。”
纳西妲环视着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目光最终落在那些开始从废墟中互相搀扶着走出的、惊魂未定的民众脸上。她轻轻点了点头,一股虽微弱却不容置疑的神性威严开始从她身上复苏。
“虚空……该成为历史了。”她轻声说,却如同宣告一个新的时代,“须弥的智慧,不应建立在剥夺与禁锢之上。我们将重建家园,以真正的……知识与自由之名。”
朝阳终于突破了地平线,将第一缕金色的光芒洒向这片劫后余生的土地。废墟之上,幸存者们开始自救与互助,新的希望在绝望的灰烬中悄然萌发。
赛诺和提纳里开始组织人手清理废墟,搜救幸存者,并秘密控制阿扎尔的残余势力。艾尔海森则带着关键证据,着手准备对旧教令院高层的清算。
而嫦娥,则在纳西妲的祝福和严密保护下,被安置在一辆特制的、铺满柔软垫子和安神草药的马车里,由一队精锐的、赛诺亲自挑选的风纪官护送,踏上了返回璃月的漫长归途。玉兔蜷缩在她枕边,寸步不离。
马车缓缓驶出破败的须弥城,驶向东方。车辙碾过焦土,也碾过旧时代的废墟,向着黎明驶去。
月光暂时隐没,但谁都知道,她终将再次照亮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