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元年五月初十
皇帝诏曰:
大梁遭难,侯景乱平,北患扰淮初息,皇考武皇帝崩,朝野惶然,民心待安。
皇太子萧大器,仁孝储副,德孚朝野。今特授尔持假黄钺、西雍道大行台巡省使、仍兼领兵马大元帅,
总领西境雍、梁、益、荆诸州巡视事宜,得节制沿途州府兵马。
命尔西巡,宣谕朕恩,抚慰百姓,察吏治得失,犒劳戍边将士;
遇寇警或地方不稳,可便宜调兵镇抚,以安西土。巡视既毕即还,具奏详情。
勉力任事,毋负宗社与朕之重托!
钦此!
随着萧纲的圣旨下达,萧大器最终踏上了西行之路。
当日石头城 石头津渡口 那是南梁时期的官方渡口,楼船的大帆已经扬起,兵士们正在搬运东西。
萧大器此刻也准备登船了,不远处有很多官员来送行,
有尚书令谢举,大将军柳仲礼,还有御史中丞张绾,以及五兵尚书羊鷟等等,很多熟悉的面孔。
谢举年龄最长,站在最前边,对于这位有能力的长者,萧大器向来是尊重的。
他主动上前拱手道“谢公,您这般年纪江上风大寒重,如何亲自来送啊!“
谢举拱手“陛下命老朽来送送太子,愿太子,此去一帆风顺!”
柳仲礼等人,也是连连拱手,以示对于萧大器的祝愿。
萧大器:“谢公,朝中新政初启,百废待兴,事务繁杂。陛下肩头负重,还请您率朝中诸公多费心,替陛下分挑重担,稳住朝局。”
谢举:“殿下放心!臣虽年暮,然为国分忧、辅佐陛下之心未减分毫,新政诸事,臣必尽心竭力督办,绝不敢有半分懈怠。”
萧大器闻言满意颔首,旋即转身看向柳仲礼与羊鷟:“柳将军、羊尚书,眼下禁军兵制改革已初见成效,军心渐振。后续仍需二位协力,持续推行新制,严整军纪、精炼士卒,切实提升我大梁将士的战力,筑牢边防根基。”
柳仲礼拱手道:“太子嘱托,臣等铭记在心!必与羊尚书同心协力,推行兵制、整饬军备,不负殿下与朝廷所托!”
羊鷟:“殿下放心,兵制改革关乎国之安危,臣定全力以赴,与柳将军共商推进之策,务必让大梁军威日盛!”
眼见起风了,萧大器与众人告别,登上了楼船。
此次西巡,萧大器并没有带太多的人,一来是荆州湘州等地局势复杂不宜太招摇,二来如果携大兵前往,势必会对藩王造成无形的压力,所以萧大器这次只带了不到一千多人,十艘船而已。
船队从石头津沿到长江干流继续西行,如今已经是五月,气候适宜,站在船头的甲板上,吹吹风也很气惬意。
然而萧大器,在外边吹风只是想让自己头脑冷静一点。
这次西行名义上说是巡视各州,实际上就是削藩,收兵兵权啊!
【削藩】这个难题,放在任何朝代都是一个让人头大的问题。
搞好了你就是汉武帝,搞不好,那你就是朱允炆啊!
蔡景历,来到船头,看着萧大器主动开口道“太子,站在此处良久,可是在担心,前路之行!”
萧大器转过身对着蔡景历说道“确实是有些担心啊!”
只见侯安都一身戎装,步履沉稳地躬身入内,萧大器顺势问道:“侯将军,此番顺江而下,依你看,几日可抵江州?”
侯安都上前一步,拱手道:“回太子,此刻江风顺畅,正是行船佳时。我等从石头津出发,经三山矶、历阳,再过牛渚矶、皖口,沿途皆是熟路,险滩浅滩尽在掌握,无需绕行耽搁。”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若后续风向不变,水军弟兄们划桨得力,最多三四日便能驶入江州地界,再行半日,便可直抵湓城码头。”
萧大器闻言点点头:“甚好,早一日抵达,便能早一日与仁恕汇合,西巡之事也能早作部署。沿途仍需劳烦将军多费心,留意江面动静,切勿大意。”
侯安都拱手应道:“太子放心!末将已令斥候乘走舸先行探路,船队昼夜轮值,定保航程无虞,按时抵达江州。”
这侯安都也是南朝乱世中一员骁勇善战的猛将,侯景之乱席卷天下时,他心怀家国,自发招募乡勇甲士,立志平定叛乱、匡扶社稷。
在原本的历史脉络里,他正是凭借这份勇毅投身陈霸先麾下,随其南征北战、所向披靡,终以赫赫战功成就一世威名。
然而此条时间线,因为萧大器率先集结各路勤王大军,一举荡平侯景之乱,终结了乱世动荡。
让这位原本可以凭借平叛之功崭露头角的侯安都错失了历史机遇,不过如今朝廷念及其过人的勇略与带兵根基。
将他正式将其招募入朝,特任命他执掌水军,此次跟随萧大器一同西行。
大宝元年五月十六,
萧大器率领的船队到达了江州湓城,甫一靠岸,便见岸边立着一道熟悉身影。
“仁恕!”
萧大器,跨步下船,目光落在那人身上,语气里满是久别重逢的挂念,
“别来无恙?劳你特意在此等候。”
萧大心快步上前,脸上漾着真切的喜色,老远便拱手行礼:“兄长!自你奉旨西巡,我便日日盼着消息,如今得见兄长安然抵达,心中总算踏实了。”
两人并肩前行,萧大器握住他的手说道:“数月未见,仁恕清减了些,江州诸事繁杂,想来你受累不少。”
萧大心说道:“兄长过誉了,不过是守好一方疆土罢了,以皇子之尊亲赴西疆,安抚州郡、整肃吏治,才是真正肩挑重任。此次西巡关乎南疆安稳,我岂能不来接应?”
萧大心这个人与萧大连还有些不一样,萧大连是个老实孩子,只想安心过点安稳日子。
萧大心这个人,萧衍离世时,两人就见过,从言谈举止来看,此人比较跳脱,略带一点急性子,但是有一点就是比较听话。
萧大器轻叹一声:“皇祖父晏驾未久,新皇初立,南疆虽无大乱,却也需谨慎体察民情、稳固地方。
我此次前来,一来是不负朝廷所托,二来也是着实挂念你,先前在建康匆匆一别,连句贴心话都未曾细说。”
萧大心说道:“兄长的挂念,小弟铭记在心。如今朝局初定,正需兄长这样的栋梁镇抚四方。
你亲临西疆,既能安定民心,也能让各州官吏不敢懈怠,实在是万全之策。
湓城早已备好食宿,兄长一路江风颠簸,先好生歇息,后续诸事,你我兄弟再慢慢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