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也都说了，也算对得起一大妈照顾这些年的情分了。
聋老太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你既然心里有主意，我也不多说了。回去吧，好好想想该怎么跟淑芬说，两个人都过了大半辈子了，别因为一些口角就生了嫌隙。”
易中海默默地站起身，动作有些迟缓，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掀开门帘时，冰冷的夜风灌了进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回头看了一眼炕上那个模糊的背影，最终什么也没说，步伐沉重地走进了夜色里。
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各家窗户的灯光还在亮着。
回到家门口，他没有立刻就进去，而是站了一会儿，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心里乱糟糟的。
聋老太的话，一大妈的眼泪，李源的讥讽，邻居们的目光……
这些一件件的事情，像走马观灯一样在他脑海里旋转。
他难道不知道有贾张氏在，贾家就随时都有靠不住的风险吗？
可是，“绝户”这两个字，是他这辈子都绕不开的耻辱和恐惧。
领养一个孩子，就等于时时刻刻提醒他自己这个缺陷，而且，万一真养不熟……
他打了个寒噤，不敢再想下去。
有些选择，一旦做了，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第二天一早，该上班的也都去上班了。
许大茂偷偷观察着易中海出了四合院大门，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胡同口，他才缩回脖子，脸上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坏笑。
他换了身体面点的外套，对着镜子扒拉了两下头发，清了清嗓子，跟还躺在被窝里睡觉的娄晓娥打了声招呼，抬脚就出了门，直奔交道口街道办。
街道办里，负责民政工作的李干事正伏案写着材料。
许大茂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凑到办公桌前：
“李干事，忙着呢？”
李干事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认出是红星轧钢厂的放映员许大茂，点了点头：“是许放映员啊，有事？”
“哎哟，可不是有事嘛，还是大好事儿！”
许大茂半拉身子趴在桌子上，一想起接下来要说的话就忍不住想笑：“嘿嘿，是这样的，咱们街道办不是号召领养福利院孤儿嘛。”
“我们院里的一大爷，易中海同志，您肯定知道，那是我们院里的老模范，八级工，思想觉悟没得说！昨晚我们院开了大会，传达了街道的精神，一大爷回去之后是辗转反侧，深刻反思啊！”
“这不，一大早就在院里说要响应号召，给国家减轻负担，说他老两口也没个孩子，这次正好是个机会。不过他还要赶着去上班，没时间，他老伴儿照顾聋老太，也不方便，就委托我来填个申请表。”
李干事听着，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啊！易中海同志不愧是老同志，觉悟就是高！这可是大好事，我们街道办一定大力支持！”
他立刻拿出几张表格递给许大茂：
“这是初步的意向登记表和家庭情况调查表，你先带回去让易中海同志填一下。上面是户口信息、工作单位等等……我们这边审核通过后，会安排去福利院看孩子，到时候就可以去派出所上户口了。”
“那大概需要多久？我好给人家一个回信。”许大茂装作急切地问，心里却巴不得越快越好。
“要不就明天吧。”
李干事想了一下，立马就做下了决定，“不瞒你说，现在情况非常紧迫。各地涌来的孤儿和弃婴数量每天都在增加，福利院那边已经是照顾不来了！床位严重不足，粮食、药品、还有照顾孩子的人手，都缺得厉害！很多孩子挤在一个通铺上，营养也跟不上，生病了都不能及时医治…唉！”
“像易中海同志这样条件好、觉悟高的家庭主动申请，我们肯定是特事特办，优先处理。”
许大茂心里乐开了花，忙不迭的应承下来，说现在就把表格拿回去让一大妈填上去。
等出了办公室，连街道办的大门都没有走出去，直接把表格垫在楼道里的墙壁上，“唰唰”地写了起来。
易中海两口子的身份信息他早就搞到了，工作单位和工资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没过多久就写好了。
当许大茂重新进了办公室后，李干事还愣了一下，当看到表格后，马上就心领神会。
这里是重点，当你替别人办事的时候，工作人员如果说让本人填写，你千万别说什么“当事人不方便”、“你们工作人员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之类的话。
直接把表格拿到外面，签字什么的直接写就好了，没人会在意这究竟是不是本人写的，也没法去核实。
只要你交上了需要的材料，人家当场就给你办了。
这不，当李干事接过许大茂的表格后，看到上面的信息都填的清清楚楚，哪怕他知道这是许大茂刚才写的，也没有戳破。
他拿起桌上的公章，连犹豫都没有，“啪”地一声盖在了审核通过的栏位上。
“行，许放映员，你这事办得够利索！”
李干事把盖好章的表格交给收好，开了一个证明交给许大茂，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看来易中海同志是真心着急，你也真是热心肠。这样，你回去跟易中海同志说一声，让他明天下午两点，拿着这个证明直接去区福利院找张院长，就说是我这边审核通过的，去领养孩子。领好孩子后，直接去派出所上户口就行了。”
许大茂心里那块石头彻底落了地，脸上笑开了花，连连保证：“没问题！李干事您放心，话我一定带到！保证不耽误事！”
他心花怒放地走出街道办，感觉阳光都格外明媚。
这事儿，算是成了七八分了。
只要明天易中海一去上班，他就偷偷地把一大妈带到福利院。
易中海不是死活不愿意吗？
不是拿一大妈身体不好当借口吗？
那他许大茂就“帮”一大妈做这个主！
只要把生米煮成熟饭，一大妈亲眼见到了那些可怜的孩子，以她那软心肠，再加上对养老的渴望，八成会动心。
到时候，就算易中海下班回来发现，面对已经上了户口的孩子，看他还能怎么推脱！
许大茂越想越得意，感觉自己真是个天才。
“易中海啊易中海，你这回可是躲都没地方躲了！哥们儿我给你准备的这份‘大礼’，你就等着‘惊喜’吧！”
许大茂阴恻恻地笑着，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