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逼退影煞杀手,又得沐晚秋指点筑基前路后,陈寻彻底进入了闭关状态。丁字叁号药园的禁制始终开启,隔绝了外界的纷扰与窥探。他心知,距离宗门小比仅有数月,若要争得那乙木青冥池的资格,必须在这段时间内有所突破,至少需踏入炼气后期,方能有一争之力。
闭关并非枯坐。他将时间精准分配:三个时辰修炼《万木生机诀》,汲取天地灵气与草木生机,打磨真气,冲击炼气六层瓶颈;两个时辰修炼《凝心锻神术》,锤炼神识,使其愈发凝练、敏锐;两个时辰研习术法,尤其是青元剑指与枯荣掌,力求在实战中发挥更大威力;剩余时间,则全部投入到对“青丝绕丹法”的深化以及对《百草初解》的研读上。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改良蕴灵丹,开始尝试将“青丝绕”的理念应用于其他低阶丹药,如回气丹、凝神丹。过程并非一帆风顺,不同药材性情迥异,引导与调和的方式也需随之变化。失败是常事,药渣堆积了不少,但陈寻乐此不疲。每一次失败,都让他对草木药性的理解更深一分,青木诀意也在这种持续的探索与共鸣中,缓慢而坚定地增长。
这一日,他正在演练枯荣掌。掌风过处,一片茂盛的青草瞬间失去生机,化为枯黄,而旁边另一片本就萎靡的杂草,却仿佛被注入了活力,微微挺立。生死枯荣,尽在一念之间,一念之转。
他凝视着那枯黄与新绿并存的景象,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万木生机诀》中一段关于“枯荣流转,生机不息”的晦涩经文骤然变得清晰起来。
“枯非绝灭,乃蕴新生之机;荣非恒久,乃藏凋零之始。生死轮转,方为天道循环……我以往过于执着于‘生’之荣,却忽略了‘死’之枯亦是道的一部分,是轮回不可或缺的一环。唯有包容枯寂,理解寂灭,方能真正掌控生机,明悟不息之本源!”
这一刻,他对枯荣意境的领悟骤然加深!不再仅仅是将枯荣作为一种对敌的手段,而是开始理解其背后蕴含的天地至理。他体内《万木生机诀》的运转陡然加速,真气在经脉中奔腾咆哮,原本牢固的炼气五层巅峰瓶颈,在这股全新的意境冲击下,竟发出了细微的碎裂声!
他立刻盘膝坐下,全力引导这股突破的契机。药园四周的草木,似乎也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奇异韵律,无风自动,叶片时而枯黄卷曲,时而焕发新绿,与他周身流转的枯荣道韵交相辉映。
石壁下的月华幽兰,更是光华流转,那绽放了一丝的花蕾轻轻摇曳,将更为精纯的月华精粹洒向陈寻,助他一臂之力。
“轰!”
仿佛堤坝决口,汹涌的灵气涌入四肢百骸,经脉在撕裂般的痛楚中被拓宽,丹田内的气旋膨胀、凝实,散发出更强的吸力。不知过了多久,陈寻周身气息猛地一涨,随即缓缓平复下来。
炼气六层!水到渠成!
他睁开双眼,眸中青芒一闪而逝,感受着体内澎湃了近乎一倍的真气,以及神识覆盖范围的明显扩大,心中喜悦。更重要的是,他对枯荣意境的领悟更深,青木诀意也随之精进,与周围草木的共鸣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更大范围内,一些强大灵植的沉睡意识。
突破之后,陈寻并未出关,而是继续稳固境界,深化感悟。
期间,林轩又来拜访过一次。他感受到陈寻药园内那股时而枯寂、时而蓬勃的奇异道韵,以及那明显强了一截的气息,站在禁制外,神色复杂地停留了片刻,最终没有打扰,放下一个装满各种稀有药材种子和一枚记载了他对一些常见丹方理解玉简的储物袋,便默默离去。这已是一种无声的认可与投资。
陈寻感知到这一切,心中微暖。林轩的转变,意味着他在丹霞峰内部,或许不再是完全孤立无援。
然而,平静的修炼时光并未持续太久。
就在陈寻突破炼气六层后不久的一个深夜,他正与月华幽兰进行着日常的共鸣修炼,忽然,通过青木诀意,他接收到了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急促与警告意味的灵性波动!
这波动并非来自月华幽兰,而是源自更远处——似乎是从百草峰与丹霞峰交界的一片人迹罕至的老林方向传来!那波动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挣扎,以及一种……类似月华幽兰的清冷气息,但更加古老、微弱,仿佛风中残烛!
“这是……另一株月华幽兰?或者类似的灵植?它在求救?”陈寻心中一凛,猛地睁开双眼。
月华幽兰也传递来一阵焦急与同源的悲悯之意,证实了他的猜测。
那传来的波动中,还夹杂着几道陌生的、充满贪婪与破坏欲的人类气息,以及一股令陈寻青木诀意本能排斥的、带着污秽与侵蚀意味的阴暗能量!
“有人在对那株灵植不利!而且,使用了某种邪门手段!”
陈寻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无法坐视不管。且不说同为灵植的兔死狐悲,单是那隐约同源的气息,就让他无法忽视。更何况,对方使用的阴暗能量,让他联想到影煞,联想到那阴煞蚀灵禁!
这或许,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掠夺,更可能是一个针对他的,或者与那暗处势力有关的阴谋?
没有时间犹豫。陈寻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断。他迅速检查了一下自身的状态,将几瓶丹药和常用符箓收入怀中,青木化甲术隐而不发。
他轻轻拍了拍月华幽兰的叶片,以意念传递:“放心,我去看看。”
幽兰传递回担忧与支持的意念。
陈寻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朝着那灵性波动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他倒要看看,这深夜的老林之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与杀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机缘,还是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