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乌孙使团以次充好的铁证,萧绝心里那叫一个踏实。之前被他们各种扯皮、暗藏机锋搞得那点烦闷,此刻全化成了即将收拾对方的冷厉快意。
第二次正式谈判,地点设在礼部衙门的正堂。乌孙使者哈桑带着几个副使,脸上还强装着镇定,但眼神里的虚浮,怎么都藏不住。
萧绝这边,除了必要的礼部官员,长风如同门神般立在他身后,气氛那叫一个凝重。
哈桑清了清嗓子,还想按照原计划,先在马匹价格上扯皮一番:“摄政王殿下,关于此次交易的马匹价格,我们认为,鉴于都是上好的良驹,这价格嘛,理应再上浮两成……”
他话还没说完,萧绝就慢悠悠地打断了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光滑的红木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哈桑紧绷的神经上。
“上浮两成?”萧绝眼皮都没抬,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今天天气,“哈桑使者,是觉得我大周……人傻钱多?还是觉得本王……眼盲心瞎?”
哈桑心里“咯噔”一下,强笑道:“王爷这是何意?我们乌孙带来的,可都是草原上精挑细选出来的好马……”
“哦?精挑细选?”萧绝终于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寒光乍现,如同盯上猎物的猛兽,“挑选的标准,莫非是……看着高大,实则不堪大用?或者是……牙口老得能当本王祖父,却要冒充三岁口的壮年马?”
“噗——”旁边一个没忍住笑的礼部小官员赶紧捂住嘴,低下头,肩膀耸动。
哈桑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额头上的汗“唰”地就下来了:“王爷!您……您这可不能凭空污蔑!”
“污蔑?”萧绝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他朝长风使了个眼色。
长风立刻将几卷文书“啪”地一声,摔在了哈桑面前的桌案上。
“这是本王派人,仔细‘观摩’了贵使团所有马匹后,记录下来的详情。”萧绝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地,“哪一匹马的牙口磨损程度与实际年龄不符,哪一匹马的蹄铁有被动过手脚的痕迹,哪一匹看似雄壮实则奔跑不过三里便气喘吁吁……上面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哈桑使者,要不要本王现在就叫几个人来,当着你的面,一匹一匹地验看?”
哈桑看着那卷宗上密密麻麻的记录,手都开始抖了。他身后的副使们更是面无人色,互相使着眼色,大气都不敢喘。
“这……这……”哈桑支支吾吾,还想垂死挣扎,“许是……许是路上奔波,有些损耗……”
“损耗?”萧绝嗤笑一声,那笑声里的嘲讽意味浓得能溢出来,“从乌孙王庭到京城,走的是官道,沿途皆有驿站补给。能把精壮良驹‘损耗’成老弱病残?哈桑使者,你们乌孙养马的技术,看来是倒退得厉害啊?既然如此,这批马,我们大周更不能要了,免得砸在手里,还要倒贴草料钱。”
“不要?!”哈桑这下是真急了!这批马要是被退回去,他们这趟就真是血本无归,回去也没法跟乌孙王交代!“王爷!万事好商量!价格……价格我们可以再谈!”
“谈?”萧绝往后一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现在不是价格的问题了。是诚信问题。”
他手指点了点那卷宗:“用这等劣马,企图蒙混过关,哈桑使者,这就是你们乌孙所谓的‘永结同好’的诚意?本王很怀疑,你们之前提出的所有互市条款,是不是都藏着类似的心思?”
这话可就重了!直接上升到了邦交诚信的层面!
哈桑冷汗涔涔,连忙摆手:“没有!绝对没有!王爷明鉴!马匹之事……是……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力!我们绝对没有欺瞒大周的意思!”
“下面的人办事不力?”萧绝挑眉,“那使者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置,才能显出贵国的‘诚意’呢?”
哈桑知道,这次是彻底被拿捏住了。他咬着后槽牙,心里把那几个搞小动作的蠢货骂了千百遍,面上却只能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批马……我们愿意降价五成!不!六成!只求王爷能收下,全当……全当我们乌孙赔罪了!”
“六成?”萧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桑使者,你觉得我大周的军营,是收破烂的地方吗?”
哈桑:“……” 他感觉自己快要吐血了!
最终,在萧绝步步紧逼、毫不松口的强势态度下,乌孙使团不仅将那批问题马匹以近乎白送的价格“处理”给了大周,还在原本商议好的其他贸易条款上,做出了巨大让步。
比如,大周一直想要的几种稀有矿产的开采权,乌孙以前死活不肯松口,这次乖乖交了出来;大周输出的茶叶、丝绸、瓷器价格,也被萧绝硬生生抬高了将近两成;甚至在一些边境榷场的管辖权上,乌孙也被迫让出了部分利益……
这一场谈判下来,大周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而乌孙使团,几乎是签着丧权辱国的条约,灰溜溜地结束了这次朝贡之旅。
消息传开,朝野上下对摄政王的手段那是又敬又畏。谁能想到,之前还略显僵持的谈判,竟然在短短几天内就发生如此惊天逆转?不仅粉碎了对方的阴谋,还为朝廷争取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利益!
下朝后,几个心腹大臣围着萧绝,忍不住拍马屁:“王爷英明!此次真是大快人心!您是如何发现那乌孙马匹有问题的?真是神机妙算啊!”
萧绝面无表情地听着,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家里那个小女人歪着头、软软地说“我看着那些马,感觉有点怪怪的”样子。
他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随即又迅速压下,只淡淡地回了一句:
“碰巧罢了。”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得了自家王妃的“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