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岭的炉火映照着张万和黝黑而兴奋的脸庞,他正拿着一小卷刚刚拉制成功的铜丝向李云龙展示。与此同时,团部通讯参谋却面带忧色地送来一份师部转发的情报通报。
“团长,上级通报,日军近期在华北地区加强了无线电侦测力量,装备了新型测向车,已有多支兄弟部队因电台信号暴露位置而遭受损失。建议各部严格控制无线电使用,必要时进入静默状态。”
李云龙接过通报,扫了一眼,又看了看张万和手中的铜丝,眉头微蹙。兵工厂在努力提升“硬实力”,但敌人的反制手段也在升级。独立团如今摊子铺得越来越大,从山区主力到平原村落,再到王根生日益庞大的情报网,指挥协调高度依赖那几部宝贵的电台。一旦电台被压制或被迫静默,独立团就如同被蒙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庞大的体系有陷入各自为战、甚至被分割包围的风险。
“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李云龙将通报递给赵刚,语气凝重,“电台是好,但不能离了它就不会打仗了。得给咱们的指挥体系,多上几道保险。”
赵刚深表赞同:“尤其我们现在要向平原发展,地形开阔,无线电信号更容易被捕捉。必须建立一套可靠的备用通信方案。”
“那就搞!”李云龙下定决心,“搞一套不用电,或者少用电,鬼子还轻易干扰不了的通信网!”
一场围绕“非无线电通信”体系建设的任务,在李云龙的主导下迅速展开。他将此视为与建设兵工厂、地道网同等重要的基础设施工程。
李云龙召集了通讯排、王根生(情报网)、王大山(特种作战与机动性)以及熟悉当地地理情况的地方干部,组成了一个专项小组。
“我们的备用通信,要满足几个要求:一、覆盖范围从团部到各营、主要区小队、重要情报站,乃至平原的地道村节点;二、传递速度要尽可能快,不能等消息到了黄花菜都凉了;三、必须保密,不能被鬼子轻易破译或模仿;四、要可靠,不能因为天气、地形就失灵。”
基于这些要求,一套复合式的通信体系蓝图被勾勒出来:
1. 中远距离:灯光信号接力网。
技术改良:摒弃简单的明灭。利用缴获的望远镜镜片和兵工厂自制的遮光板,制作了简易的“闪光信号灯”,通过控制闪光的长短、间隔组合来传递信息。李云龙甚至要求张万和尝试制作不同颜色的滤光片,以增加信息容量。
站点布设: 在根据地内各制高点、了望哨,建立固定的灯光信号站。站点之间必须目视可见,形成接力网络。信号兵需要背诵复杂的密码本,将文字命令转换为灯码,并进行接收和转译。
预案与安全: 制定严格的信号站启用、关闭和转移预案。每个站点都有备用位置。密码定期更换,信号兵实行轮换和隔离管理。
2. 中近距离:旗语与形体信号系统。
标准化旗语: 针对连、排级单位在战场视线范围内的协同,设计了一套标准化的手旗旗语。包括进攻方向、撤退路线、火力支援请求、敌情预警等常用指令。这套系统尤其适合**王大山**的“利刃”小队和平原突击队在村落、复杂地形中作战使用。
形体信号: 完善并推广步兵班组内部的形体语言,如手势、身体姿态等,用于静默接敌和室内近距离战斗(cqb)。
3. 终极保障:秘密交通站与人力接力。
网络化交通站:依托王根生的情报网和群众基础,建立一套秘密交通站体系。交通员扮演“活电报”的角色,负责传递无法通过光、旗信号发送的复杂或绝密信息。交通站之间实行单线联系,确保即便一个环节出事,也不至于全网瘫痪。
速度与保密: 对重要交通线路进行优化,确保有骡马或自行车等代步工具。信息采用密写或强记口信的方式传递。
体系蓝图确定后,大规模的培训和实践演练开始了。
各营连选拔头脑灵活、视力好、记忆力强的战士组成信号班,由通讯排统一进行强化训练。山头上,夜晚常常可见一道道按照特定规律闪烁的光束。
王大山的部队将旗语和形体信号作为日常训练的必修课,力求在嘈杂混乱的战场上也能实现无声的精准协同。
王根生则负责优化交通站网络,并对交通员进行反跟踪、应急处理等安全培训。
李云龙和赵刚亲自考核,他们随机抽取一条命令,从团部发出,要求通过灯光接力在限定时间内传达到几十里外的一个营部,再通过交通站将回执送返。最初错误百出,耗时漫长,但在严苛的训练和不断的复盘改进下,整个系统的效率和准确性飞速提升。
不久之后,日军针对独立团活动区域发起了代号为“电波净化”的扫荡作战。其核心战术便是利用测向车定位八路军电台信号,辅以强烈的电子干扰,企图瘫痪八路军的指挥系统,再以机动部队进行精准打击。
战斗第一天,独立团各部的电台里就充满了刺耳的噪音,几乎无法正常通信。同时,前沿部队报告发现日军测向车活动。
“启动‘无声’预案!各电台立即静默,转入备用通信通道!”李云龙在团部果断下令。
刹那间,独立团的无线电波从空中消失了。日军指挥部发现目标丢失,一时陷入了迷茫。
然而,独立团的指挥系统并未瘫痪。
团部的命令,通过隐蔽的灯光信号站,如同烽火台般,一站站传达到各主力营和关键节点。
“利刃”小队在王大山的率领下,利用旗语和形体信号,在干扰区域内悄无声息地调动,成功伏击了一辆落单的日军测向车,缴获了宝贵设备。
平原地区,小王庄的地道网络通过秘密交通员,与山区主力保持着信息畅通。当一股日军根据过时情报扑向小王庄时,等待他们的是早已严阵以待的民兵和从地道迅速机动的区小队,再次碰得头破血流。
日军指挥官发现,尽管实施了强大的电子干扰,但八路军似乎并未失去组织,反而像泥鳅一样滑不留手,自己的部队却因为失去了明确的电子信号目标,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根据地里乱撞,不断遭到小股却精准的打击。
一周后,“电波净化”行动草草收场。日军不仅未能取得预期战果,反而损失了技术人员和宝贵装备。
团部里,电台重新响起了清晰的滴答声。通讯参谋兴奋地汇报:“团长,政委,鬼子干扰停止了!我们的备用通信体系经受住了考验!”
赵刚由衷赞叹:“老李,幸亏你高瞻远瞩,建立了这套‘无声的神经’。否则这次扫荡,我们至少要吃大亏!”
李云龙却没有太多喜色,他看着墙上那张标注着灯光信号站和秘密交通线的地图,沉声道:“这次是扛过去了,但也暴露了一些问题。比如灯光信号在恶劣天气下还是受影响,交通员的人力传递极限速度还是不够快。王根生,张万和,你们要继续研究,看看能不能搞出更可靠、更快的土办法。通讯这条命脉,必须牢牢攥在我们自己手里,而且,要有多重保险!”
这次在无线电静默下的成功应对,标志着独立团的体系建设再上一个新台阶。它不仅拥有了锋利的爪牙(兵工厂、利刃),坚固的盾牌(地道网),如今更编织了一张无形却坚韧的神经网络,使其在日益复杂的现代化战争环境中,具备了更强的生存和反击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