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铭登临湘城头,目送赵范离开。
他转头望向北方,凛冽的寒风呼啸。
刘铭知道,自己父亲与二哥等在新野坚守。
明年,曹操将南下。
直面曹军的最前线,犹如一叶孤帆。
而刘铭已经为刘备集团建好根基,只等赤壁那把大火。
半月后,新野。
左将军刘备,却并没有想象的那般着急。
书房内,刘备拿出一封来自南方的书信,给关羽、诸葛亮、徐庶三人传阅一番后,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宽慰与振奋。
“云长、孔明、元直,你们看!子续……子续他已竟全功!长沙、零陵、武陵三郡已定,桂阳也已经归降,荆南已是我军囊中之物!”
关羽轻抚长髥,眸中带笑,看起来心情颇佳:“子续连取荆南四郡,智勇双全,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诸葛亮颔首点头:“恭喜主公!公子大才,竟于无声处听惊雷,已打下一片坚实基业。”
徐庶也抚掌笑道:“然也,待曹操南下,也是多一重选择余地。”
刘备欣喜之余,又指向信中一段:“子续还特意提醒一事,关乎新野百姓。他言道,曹操若来,新野必不能守。以我等平日之政,百姓或愿相随。然迁徙之苦,非比寻常。他建议我等,应即刻晓谕百姓,直言曹军将至之危,新野难保之实,愿去愿留,悉听尊便。若愿南迁者,荆南地广人稀,正可安置,必不使其流离失所。”
诸葛亮闻言,神情一肃,起身长揖:“公子思虑周全,宅心仁厚,竟至于此!此策大善!若待曹军兵临城下再行撤离,到时携民渡江,被动万分,必为曹军所趁。若预先警示,使其自行抉择,则愿随者,皆知前路艰辛而志更坚;不愿随者,亦能早做打算。如此,既全主公仁德之名,又免仓促之祸,更能为荆南招揽人口,实乃一举三得之上策!”
刘备当即定下此事。
刘备先写了回信,主要提到,关于转移新野百姓之事,让刘铭做好接收,并妥善安排好流民。
然后,下令张榜安民,派遣官吏差役四处宣讲,只讲曹操大军即将南下,新野必然不可守,以及可以南迁荆南的这个选项。
一时间,新野境内议论纷纷,民众扶老携幼,开始做出艰难的选择。
有人畏惧远行,选择留下;
更多人感念刘备仁德,又惧曹军屠城恶名,决心跟随。
正是因为这道提前的“预警”,使得历史上那场悲壮仓促的“携民渡江”,转变为一场虽然依旧艰难、但却更有组织、更多准备的“战略转移”。
临湘太守府。
刘铭收到刘备的书信后,便开始着手准备接收新野百姓。
他与一众官员分次而坐。
“各位,父亲来信。”刘铭率先开口道,“说,愿意南下百姓第一批已经准备好,约莫三万之众。我们该商议一番,如何安置了。”
“子续,百姓如何行动?”孙乾率先问道。
“呃,他们从新野出发,过襄阳,走江陵……”刘铭说着说着,也意识到问题了。
“子续,百姓此来必定拖家带口,破家值万贯,他们行动缓慢。天寒地冻,长途跋涉,百姓难免死伤,有损玄德之名啊!”糜竺也道。
刘铭恍然,他也意识到自己以前根本没考虑,百姓如何来的问题。
“舅父、孙先生所虑甚是有理,铭疏忽了。
这就写信去新野,让父亲护送百姓至襄阳附近。
我们可以调集荆南船只前往接应。然后,顺江而下,可以减少寒冬腊月百姓旅途之苦。”
“甚善!”
既然意识到问题,刘铭便直接吩咐道:“云叔,先调集我们所有船只,不够的话,再从百姓或者各大家族手中借船。我们沿湘水而上,再转长江,到襄阳附近接应。”
“云领命。”赵云也不含糊,领命后便调集船只去了。
刘铭自从拿下长沙后,就开始有意识的搜集船只,为将来的赤壁大战做准备。
除此以外,刘铭还从荆南召集工匠。
在临湘城外,湘水附近建造了属于自己的船厂。
所以,长沙船只是不缺的。
“解决了路上的问题,对于安置各位可有什么方案?”刘铭再次问道。
前段时间,刘铭给刘备去信后,便一直在思考,将新野百姓安置在何处,却都不甚稳妥。
长沙看似地广人稀,其实地都是有主之物,人稀也是因为被隐藏了。
想要安置好新来百姓,不免要与本地豪强发生冲突。
糜竺、孙乾都是默默思考,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
见大家都不言,一直沉默的周旌突然出声:“府君,我有一言。”
“哦,伯隅(周旌字)请讲!”刘铭见有人出来,愉快说道。
“洞庭湖!”周旌朗声道。
所有人全部看向周旌,这个想法太大胆了。
要知道,此时的洞庭湖完全不是后世模样。如今洞庭区域还是湘、资、沅、沣四水交汇的河网沼泽区。
刘铭命人取来洞庭湖的舆图,语气慎重:“伯隅可以详细说说!”
“府君,诸位大人,请看……”
周旌手指向,洞庭南岸,湘水流域。
“第一步,我们可以在洞庭南岸修筑简易堤坝,利用天然河道分流洪水,开垦河漫滩地。
第二步,百姓自足后,组织百姓修建小型陂塘逐步将沼泽转化为熟地。
期间,还可以征发民夫,疏通洞庭与长江的连接水道,减少洪水威胁。
……”
周旌侃侃而谈,
刘铭有些走神,说实话,他没听懂。
他只感觉周旌说的每一个字都懂,合起来就完全不懂了。
这完全触及了他的知识盲区。
这时,孙乾也是低头凝眉沉思。
刘铭虽不知道以后洞庭湖什么样,但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等周旌讲完自己的方案,刘铭松口气道:“伯隅可有把握?”
“府君,我自读书以来,一直曾有研究水利开发古籍,有一定把握。何况,我们可以先易后难。”
周旌声音逐渐高亢:“此地面积极广,不说三万民众,十万也不在话下。迁入百姓最迫切需求是‘有地种、能生存‘。
熟地大多有主,别处开荒,难度并不比此处低。开发沼泽虽辛苦,但能获得属于自己的熟地,他们肯定积极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