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铭辞别刘备,心中暖意翻涌,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径直赶回自己府邸。
刚到门口,他便察觉一丝不同寻常。
府门虚掩着,里面传出的并非往日的宁静,而是一片稚嫩的喧闹声。
不待刘铭疑惑,亲卫已经推开门。
不过,眼前景象震地他呆立原地。
只见原本肃静的前院,俨然成了一个热闹的游乐场。
几个小萝卜头正在院子里追逐嬉戏。
最为显眼的是他那快五岁的儿子刘襄,正骑在一个俊秀少年的脖子上,挥舞着一根小木棍。
口中喊着:“兴叔快冲!追上二叔!”
那背负着他的少年,正是已初具英武之姿的关兴(14岁)。
被追的刘禅(9岁)灵活躲避,脸上却带着憨厚又兴奋的笑容,边跑边回头喊:“追不上!追不上!”
一旁,张飞的长女张妍(6岁)文静地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一个小竹蜓,跟旁边少女小声说着什么。
她的弟弟,五岁的张绍,则试图去扯诸葛果(5岁)头上用彩绳扎的小揪揪,被诸葛果机灵地躲开,还反手拍了一下他的胖爪子。
诸葛均的儿子诸葛昭(6岁)则安静地蹲在花圃边,好奇地看着蚂蚁搬家。
刘铭一时恍惚,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时,孙玥远远看到门口一脸呆滞的夫君,忍不住“噗嗤”一笑,迎了上来,眼波流转间满是温柔与一丝戏谑。
“夫君回来了?”她走上前,轻声解释道,“你写信让妾身前来,来了之后,就这样啦!”
刘铭闻言,再看看这“群魔乱舞”的景象,不由扶额苦笑。
他走上前,扶住差点撞进怀里的刘禅,又从关兴脖子上“摘”下调皮的刘襄。
“臭小子,把你兴叔当马骑呢?”刘铭笑骂着,将咯咯直笑的儿子抱在怀里。
刘襄则搂住刘铭脖子,脆生生的说:“阿父!是二叔说要玩打仗游戏的!”
刘禅、关兴见到刘铭,立刻规规矩矩地站好,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声:“大兄。”
这时,小诸葛果也跑了过来,抱着刘铭小腿,奶声地问:“小叔,我阿父呢?”
刘铭笑道:“你阿父回家去啦!”
随后,他一手一个,抱着刘襄和诸葛果。
两个小家伙相互做着鬼脸。
这时,其余小孩也看到刘铭,纷纷跑过来,问东问西,叽叽喳喳。
只有跟张妍说话少女,也欲上前,不知为何却迟疑了。
刘铭放下两个小家伙,来到少女面前,温声道:“凤儿,见到为兄,怎么还生分了?”
少女正是关羽长女关凤,后世被称“关银屏”。
关凤见刘铭相问,面色一红,低头小声唤道:“大兄!”
孙玥拽着一头问号的刘铭进入内院,这里人也不少。
甘糜二夫人都在,糜夫人被张仲景治好后,终于为刘备生下一子,如今已经一岁,取名刘永。
当时刘铭还感叹,历史惯性真大。
另外黄月英也在。
诸葛亮之子已经出生,果如刘铭所料,就是双胎。
在南中时,诸葛亮便收到家书。
他给两个儿子取名诸葛怀、诸葛望。
刘铭当时还心中暗笑,竟然没叫诸葛瞻。
刘铭与甘、糜等人见礼,一番寒暄。
众位夫人方才离开,唯独关兴、关凤留了下来。
晚间,刘铭搂着孙玥问道:“关兴与关凤为何住在我府中,父亲没为其安排府邸吗?”
说起这事,孙玥心中不由一酸,半晌才道:“夫君难道不知,二叔让妾身带关氏兄妹来成都何意?”
“我哪知晓?”刘铭道。
孙玥又道:“之前夫君送信到江陵之时,不知二叔为何已知道了此事,便来信说让我带着关氏兄妹来成都,妾身能拒绝吗?”
“来就来呗,这有什么?”刘铭貌似不在意道。
孙玥酸酸的说道:“安排府邸这种小事,父亲或许是忘记了。既然是我带他二人来的,自然要管他们衣食。”
刘铭突然醒悟,想起白日里,关凤的变化。
关凤出生在新野,刘铭刚被认回来时,她才一岁多。
后来辗转长沙、江陵,可以说在刘铭眼皮底下长起来的。
以前也是如孙玥年轻时一般,舞刀弄枪。
才大半年未见,见到刘铭却扭捏起来。
这……
刘铭半晌才道:“凤儿还小啊。”
孙玥气结,听刘铭这话,貌似也不反对啊。
她转头不理刘铭,良久她才低声叹气。
刘铭将来必然接替刘备,成为一方之主。
有几房妻妾再正常不过,她又能如何呢?
不管是她大哥孙策,还是二哥孙权,都是如此,此乃常态。
孙玥转身,再次投入刘铭怀中。
以前温暖的怀抱总能让她很快入眠,今夜不知为何,知道未来,自己夫君会被分走一半,心中总不是滋味。
随后,两人一夜无眠。
帐外更漏方歇,远在北方的邺城,却正被另一重风浪笼罩。
自从曹操被封魏王,一直以来的世子之争,逐渐激化。
上半年,曹丕按司马懿建议,向曹操献上曲辕犁,曹操封其为五官中郎将。
却不料,如今被曹植几首诗文盖过光芒。
“季重,你看看!”曹丕猛地转身,将几卷帛书拍在案上。
“子健新写七首诗,首首都让人惊叹,如今邺城的学子争相传抄,连朝中不少文官都对他赞不绝口!
吴质不急不缓地展开帛书,目光在字句间流转。
半晌,他抬起头,声音沉稳似水:
“公子可曾听过蜀中儒家新论的知行合一?四公子的诗赋再妙,终究是纸上谈兵。而公子推行农政,解万民饥寒,这才是治国之本。”
“但子健日渐势大,某该如何是好?”
吴质沉默半晌,道:“恕在下愚钝,不过有一人可解公子之忧。”
“何人?”
“大中大夫贾诩深受魏王信重,定能解公子之忧。”
“然也!”曹丕眼睛一亮,当即拍板:“明日我便登门拜访!”
次日,曹丕备下薄礼亲往贾诩府中。
宾主落座,屏退左右后,曹丕便直言来意:“贾公,如今世子之争愈烈,子健锋芒太盛,我屡屡处于下风,恳请公为我指一条明路!”
贾诩静坐如松,待曹丕说完,才缓缓开口:
“公子可知道,最锋利的剑,往往藏在剑鞘里最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