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程昱驱马至曹操身边,低声道:“丞相,是否下令攻城?我等攻城,襄阳夏侯将军必然赶来,前后夹击,未必无法拿下江陵。”
“罢了。我军新败,士气低迷,如今又是一路劳顿,岂能与其以逸待劳相抗?”曹操眼睛微眯,“此城留与刘备与江东争夺便好。”
“丞相高见!”程昱随手一拍。
曹操不想跟一小辈在此打嘴仗,向刘铭高声道:“刘铭,汝在此,是准备阻拦于我等吗?”
“哈哈,许都还远,曹公自便。”刘铭向曹操拱手笑道。
曹操松口气,叹道:“此次南行,未能见得玄德一面,代我向其问好啊!”
随后,曹操率军绕城而走,直到与夏侯惇汇合,一起回襄阳去了。
长江之上,江东楼船旗舰之内,气氛凝重。
周瑜卧于榻上,面色已不复之前的苍白,但眉宇间深锁的郁结之气却挥之不去。
鲁肃与程普、吕蒙等心腹将领侍立一旁。
“都督,江陵……”程普刚开口,便被周瑜抬手打断。
“江陵之事,不必再言。”周瑜的声音平静。
随后又道:“我已无事,都散去吧。此番我军也算大胜,我会禀报讨虏将军给众将封赏,请程公约束众将,返回柴桑。”
众人都已散去,只留鲁肃还在。
周瑜缓缓坐起身,哪里还有半分病态?
“公瑾果真无事?”鲁肃惊讶道。
周瑜笑道:“多亏子敬,江陵城下,我若因怒兴兵,强攻江陵,非但胜算难料。但两家定结死仇,刘铭与诸葛亮如果舍弃江陵,我等或将成一只孤军。无论他汇合刘备还是南下长沙,主公与江东危矣!更坐实了诸葛亮琴声中,‘功高震主’的离间之意。更何况,曹操还可能卷土重来。”
鲁肃已经明白,周瑜这是为平息众武将的怒火,装得十分虚弱,他不由叹道:“苦了公瑾了!”
周瑜声音却转冷:“刘铭小儿,借我之势,行窃城之实。诸葛亮一曲琴音,更是诛心之论。此二人,一明一暗,将我算计至此,好,好得很。”
“公瑾有何计策?”鲁肃问道。
“子敬,不妨让主公上表刘琦荆州刺史、江陵太守。”周瑜声音清冷。
“公瑾,刘琦虽为刘表之子,但其人望并不能与刘备相比,想要让他们相互猜忌,可能收效甚微啊!”鲁肃若有所思的摇头。
鲁肃反对这个计划,很正常。
正如鲁肃所言,此计用处不大,如果江东联姻刘琦呢?
周瑜没再多言,等鲁肃离开后,他只是默默盘算着完善计划。
大军缓缓而行,几日后,行至夏口。
江面时,却见无数小船从码头驶出,为首者却是刘琦部将霍峻,奉刘备之命携酒肉前来劳军。
霍峻站在船头,远远喊话:“玄德公听闻大都督辛苦,率大胜之师,返回江东,特命峻薄礼犒劳将士,只因夏口防务未稳,未能亲来,还望大都督海涵。”
周瑜撑起‘病体‘,来到船头,有些‘虚弱’的道:“玄德公有心了,替我谢过。”
随后,命将士搬上酒肉与将士分食。
周瑜看向离去的霍峻冷笑道:“玄德公只怕在此等候已久?”
鲁肃轻叹:“公瑾,江陵被夺,先机已失,不妨退一步考虑吧!”
他看着逐渐远离的夏口码头,若有所思。
柴桑。
孙权大宴文武群臣,头顶的利刃,终于被拔掉。
“此次大胜,公瑾当为首功。诸公请举杯,为公瑾贺!”
孙权是真的很高兴,此次不但保住了江东基业,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此忧了。
众臣纷纷向周瑜道贺。
“还有黄老将军,伤可好全否?”孙权离开主位,来到黄盖前面笑道。
黄盖赶忙起身,也是爽朗笑道:“谢主公关怀,盖已无大碍。”
老将黄盖带领火船诈降之时,混乱中误中流矢,落入江中,幸好被士卒救起,这才捡回一命。
“公瑾如为首功,黄老将军当为第二!”孙权大笑道。
众武将更是大声举杯庆贺。
周瑜看着此刻,意气风发的孙权。
想到自己禀报时,说未能拿下江陵,孙权只是一阵安慰,似根本不在意一般。
这让周瑜心中忍不住发凉。
张昭等人虽然有些尴尬,但是面皮算什么呢?
只要不损他与那些世家大族的利益就好。
宴会之后。
周瑜带着亲卫正欲回家看望几月未见的小乔,刚到家门口,却被赶上来的鲁肃拦住。
周瑜邀请鲁肃入内堂,
刚一坐定,鲁肃开门见山:“公瑾为何兴致不高?”
“哈哈,子敬多虑!”周瑜已经收拾心情,恢复原本的清风霁月。
“公瑾心中是否认为主公不在意荆州?”鲁肃却不惯着。
周瑜沉默。
“公瑾啊,你觉得主公该如何表态呢?你携大胜而归,再苛责你未拿下江陵吗?那岂是人主气量?如果主公真对公瑾有所怨言,岂不是寒众将之心也!”鲁肃沉声问道。
周瑜一惊,此事好像真被自己忽略了。
鲁肃继续道:“此战,江东虽胜,但损耗也极大,将士疲惫、粮草告急,急需时间休整;而张昭为首的士族本就对‘劳师远征’心存不满。主公也是艰难!”
“哈哈,多谢子敬开导,瑜狭隘了。”周瑜这次是真的心情舒畅了。
送走鲁肃,见到小乔,一番温存后,那个‘小乔初嫁了’的那个周公瑾又回来了。
江陵自周瑜、曹操离开后,迎来久违的宁静。
多事之秋的建安十三年,终于走到尽头。
即将迎来十四年的正旦。
太守府张灯结彩。
刘备集团的重要人物,齐聚一堂。
首先,刘备已从夏口回来,关羽、张飞还有简雍也得到刘铭书信,带着甘糜二夫人、和阿斗等人,从长沙赶来。
刘铭还见到几年未见诸葛均和黄月英。
诸葛均已经成家,比以前稳重了不少。
但见到刘铭后,却又萌生固态,两人仿佛又回到隆中,一起读书,一起练箭之时……
刘备已经三年多未见自己的长子了,再次见到刘铭,眼眶也有些泛红。
他拉着刘铭对关羽、张飞笑道:“二弟、三弟,还记得当年,请孔明出山,茅庐初见铭儿之时吗?
那时候他已经跟着孔明和黄汉升老将军,学了一身本事,如今不过三年光景,从荆南四郡再到江陵城。”
刘备拍拍刘铭手背:“我儿辛苦啦!”
说着,刘备抬手拭了拭眼角,语气里多了几分柔软:“建安十年(205年)你与子龙去荆南,你让为父放心,但哪里放心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