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天还没亮透，林羽就从岳母家的沙发上爬了起来。浩浩睡在卧室里，小脸红扑扑的，苏晴坐在床边，正轻轻帮儿子掖着被角。看到林羽进来，她立刻起身，声音压得极低：“真的要去吗？要不我们再等等张副省长的消息？”
林羽伸手摸了摸苏晴的脸颊，指尖触到她眼底的黑眼圈 —— 她肯定一夜没睡。“必须去。” 他从枕头下拿出用密封袋装好的 U 盘，里面存着省运会预算的疑点标注和城东工地的照片，“我得拿到钢筋样本，还要看看赵局到底想耍什么花样。张副省长安排的人在工地附近接应，放心，我不会有事。”
苏晴咬了咬嘴唇，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录音笔，塞进林羽的口袋：“这个带上，万一…… 万一他们逼你，你偷偷录下来。”
林羽攥紧录音笔，心里一阵发烫。他俯身抱了抱苏晴，又轻轻摸了摸浩浩的头，转身快步走出卧室。岳母已经做好了早饭，端着一碗热粥递过来：“小羽，吃点东西再走，空腹出门没力气。”
“妈，您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林羽接过粥，三两口喝完，抓起外套就往门口走。刚拉开门，楼下两个穿便衣的省公安厅同志就迎了上来：“林同志，车在拐角，我们送你过去。”
坐进车里，林羽掏出手机，最后检查了一遍证据 —— 城东工程 3 号楼的钢筋检测报告（显示抗拉强度仅为标准值的 60%）、省运会预算表的扫描件（绿化 2000 万、智能设备 3000 万、地基 5000 万）、选址地的照片（只画白线无地基）。这些还不够，他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比如省运会虚报预算的资金流向，或者施工队的真实报价单。
车子往城东工地开，路过住建局时，林羽特意往门口看了一眼 —— 那辆黑色轿车果然不在了，看来赵局的人早就去工地等着了。“同志，麻烦在前面的加油站停一下，我买点东西。” 林羽突然开口，他想确认有没有被跟踪。
加油站人来人往，林羽下车买了瓶水，假装接电话绕到车后，眼角余光扫到一辆银色面包车正停在马路对面，车窗贴着深色膜，和上次跟踪他的车一模一样。“看来赵局下了血本。” 林羽心里冷笑，回到车上后对司机说，“师傅，麻烦绕两条小路再去工地，别让后面的车跟上。”
司机点点头，方向盘一打，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银色面包车果然跟了上来，却在巷子口被一辆垃圾车堵住，等它绕开时，林羽的车已经不见了踪影。
早上九点半，车子终于到了城东工地附近。林羽让司机停在离工地一公里远的便利店门口，自己步行过去。工地外围拉着蓝色的围挡，上面写着 “安全生产，质量第一” 的标语，讽刺得很。3 号楼就在围挡最里面，墙面的裂缝用白色涂料简单糊了一下，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林羽刚走进围挡，就看到小刘站在 3 号楼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脸色发白。“林科…… 你怎么真的来了？” 小刘看到他，慌忙迎上来，声音发颤，“赵局说…… 说你要是不来，就……”
“就对我家人动手，是吗？” 林羽盯着小刘的眼睛，“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复印预算表给老王，也是赵局逼你的？”
小刘的头垂得更低，双手攥着文件夹，指节泛白：“林科，我没办法…… 我妈住院要花钱，赵局说要是我不听他的，就停了我妈的医保……”
林羽心里一沉。他之前以为小刘是贪财，没想到是被胁迫。“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他指了指小刘手里的文件夹。
“是…… 是省运会绿化工程的‘真实’报价单。” 小刘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文件夹递了过来，“赵局让我交给你，说只要你签了字，承认这个报价是真的，就放过我和我妈。”
林羽打开文件夹，里面果然夹着一张报价单，上面写着 “绿化工程总价 1980 万”，盖章是 “市园林工程公司”。但他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 这个公司的公章边缘模糊，明显是伪造的。而且报价单上的树种全是名贵品种，比如每棵单价 8000 元的香樟树，可本地的气候根本不适合香樟树生长，冬天一冻就死。
“赵局还让你做什么？” 林羽把报价单放回文件夹，语气缓和了些。
“他…… 他让我在你拿到报价单后，把你引到 3 号楼的地下室，说那里有‘钢筋样本’。” 小刘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我刚才看到老王带了两个人守在地下室门口，手里还拿着棍子…… 林科，你别去！”
林羽心里一紧 —— 赵局果然没安好心，是想把他困在地下室，然后销毁证据。“小刘，你现在能帮我一个忙吗？” 他看着小刘，“你去告诉老王，说我同意签字，但要先看省运会项目的资金转账记录，不然我不相信报价单是真的。”
小刘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林科，你是想拖延时间，等接应的人来？”
林羽点点头：“对。你放心，只要这次能把赵局的阴谋戳穿，我会帮你申请保护，你妈的医保不会有事。”
小刘咬了咬牙，攥着文件夹转身往地下室的方向跑。林羽则悄悄绕道 3 号楼的侧面，掏出手机给周秘书发了条消息：“已到城东工地，赵局设圈套想困我在地下室，小刘被胁迫，已帮我拖延时间。3 号楼有钢筋样本，地下室有埋伏。”
没过多久，周秘书回复：“接应人员已在工地西侧的塔吊后面待命，看到绿色信号弹就会冲进去。你注意安全，尽量不要和他们正面冲突。”
林羽收起手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绿色的信号弹（昨天省公安厅的同志给他的），攥在手里。他刚想绕到塔吊附近，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 老王带着两个壮汉走了过来，手里果然拿着木棍。
“林科长，你倒是挺悠闲啊！” 老王冷笑一声，挡住了林羽的去路，“小刘说你要见转账记录？行啊，跟我去地下室，我给你看！”
“转账记录不在地下室吧？” 林羽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冷冷地看着老王，“赵局让你把我困在地下室，然后销毁省运会预算的证据，对不对？还有城东工程的钢筋样本，你们早就换了吧？”
老王的脸色变了变，随即恶狠狠地说：“林羽，你别给脸不要脸！赵局说了，只要你交出手机里的照片和 U 盘，再签了绿化工程的报价单，就放你走。不然，今天你就别想离开这个工地！”
他身后的两个壮汉也往前一步，手里的木棍在地上敲了敲，发出 “咚咚” 的声响。林羽攥紧信号弹，心里快速盘算着 —— 现在还没看到小刘的消息，不能轻易发信号，万一打草惊蛇，赵局跑了就麻烦了。
“好，我可以签字。” 林羽故意放慢语速，假装妥协，“但我要先看钢筋样本，确认城东工程的质量问题和省运会没关系，不然我签了字，以后出了问题还是要找我。”
老王犹豫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林羽会提这个要求。但他想了想，觉得林羽跑不了，就点了点头：“行！跟我来，地下室里就有钢筋样本！”
林羽跟着老王往地下室走，心里却在留意周围的环境 —— 地下室的入口很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里面黑漆漆的，连个灯都没有。他刚走进入口，就听到身后 “哐当” 一声，老王把铁门关上了，还上了锁。
“林羽，你现在插翅难飞了！” 老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得意，“赵局说了，等我们拿到你手机里的证据，就把你和这些‘劣质钢筋’一起埋在这里，到时候就说你是偷钢筋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摔死的！”
林羽心里一沉，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 地下室里果然堆着一堆钢筋，但都是新的，明显是赵局特意换的，想销毁证据。他走到钢筋堆前，假装检查，手指却在口袋里摸索信号弹。
就在这时，他听到门外传来争吵声 —— 是小刘的声音：“老王，赵局让你放林科出来！他说省运会的转账记录找到了，要当面给林科看！”
“放屁！赵局什么时候说的？” 老王的声音带着疑惑。
“真的！我刚给赵局打电话，他在电话里说的！” 小刘的声音越来越急，“你要是不信，我把电话给你听！”
林羽心里一动 —— 小刘是在帮他！他立刻配合着喊：“老王，你要是不放我出去，我就把手机里的照片发到网上，到时候别说你和赵局，连李副市长都跑不了！”
门外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 “哗啦” 的开锁声。老王打开铁门，脸色阴沉地说：“林羽，你别耍花样！要是没有转账记录，我看你怎么收场！”
林羽趁机往门外走，刚走出地下室，就看到小刘手里拿着手机，对着老王晃了晃：“你看，赵局的电话还没挂呢！”
老王刚想拿手机，林羽突然掏出信号弹，拉开保险栓 —— 绿色的信号弹 “嗖” 地一下冲上天空，在工地的上空炸开一团绿色的烟雾。
“不好！是信号弹！” 老王脸色大变，转身就要跑。但已经晚了 —— 塔吊后面冲出来四个穿便衣的人，手里拿着手铐，飞快地往这边跑。
“不许动！警察！” 为首的人喊了一声，老王和两个壮汉吓得腿都软了，当场被按在地上，戴上了手铐。
林羽松了口气，走到小刘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你，小刘。”
小刘的脸色还有点白，手里还攥着那个伪造的报价单：“林科，我…… 我是不是也算从犯？”
“不算。” 林羽摇摇头，“你是被胁迫的，而且还帮我们拖延了时间，算是立功。一会儿跟警察同志说清楚情况，他们会帮你作证的。”
小刘点点头，跟着警察往工地门口走。林羽则快步走到 3 号楼的地下室，重新检查那堆钢筋 —— 虽然是新的，但他在钢筋堆的角落发现了一截旧钢筋，上面还沾着 3 号楼墙面的白色涂料。他立刻用密封袋把旧钢筋装起来，这才是真正的证据！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周秘书打来的：“林羽同志，张省长刚收到消息，赵局跑了！他本来在工地附近的车里等着，看到信号弹就开车跑了。另外，省里的督查组提前了，明天上午就到市里，今天下午要开一个省运会项目的推进会，李副市长会主持，让你也参加。”
林羽心里一沉 —— 赵局跑了，肯定会去跟李副市长通风报信。而下午的推进会，怕是个 “鸿门宴”。“周秘书，赵局跑了，会不会对我家人不利？”
“你放心，省公安厅已经加派了人手保护你岳母家，不会有事。” 周秘书的声音顿了顿，“张省长让我提醒你，下午的推进会，李副市长肯定会让你汇报省运会项目的进展，到时候可能会有人故意刁难你，让你下不来台。你记住，别慌，把你掌握的证据说出来就行，不用怕得罪人。”
林羽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周秘书。”
挂了电话，林羽走出地下室，看到警察正在清点工地办公室的文件。他走过去，在一堆废纸里发现了一张被撕碎的转账记录，上面能看到 “省运会项目资金转入李 xx 账户（李副市长的小舅子）5000 万” 的字样。他立刻把碎片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密封袋里 —— 这正是省运会预算虚报的关键证据！
中午十二点，林羽跟着警察离开了城东工地。车子往岳母家开，路过市住建局时，他看到很多同事在门口议论纷纷，小陈也在其中，看到他的车，立刻挥手打招呼。林羽对着窗外笑了笑，心里却很清楚 —— 下午的推进会，才是真正的硬仗。
回到岳母家，苏晴看到他平安回来，激动得哭了出来。浩浩扑进他怀里，举着画笔画的 “爸爸打坏人”，奶声奶气地说：“爸爸，你是英雄！”
林羽抱着儿子，心里一阵温暖。他把今天拿到的证据 —— 旧钢筋样本、撕碎的转账记录、伪造的报价单，都放进了岳母家的保险柜里，然后对苏晴说：“下午我要去开省运会项目的推进会，李副市长会主持，可能会有点麻烦。但你放心，张副省长的督查组明天就到，只要我能撑过今天下午，一切就都好了。”
苏晴点点头，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带：“老公，我相信你。不管遇到什么事，我和浩浩都支持你。”
下午两点半，林羽准时来到市政府的会议室。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李副市长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赵局不在，但基建科的李科长、办公室的王主任（李副市长的人）都坐在旁边，眼神不善地看着他。
林羽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坐下，就听到旁边的李科长小声说：“林科长，你可真本事啊，敢跟赵局作对，还把警察引到工地上 —— 你就不怕丢了工作？”
林羽没理他，掏出笔记本，准备记录。他知道，接下来的会议，李副市长肯定会让他汇报省运会项目的预算和进展，而那些支持李副市长的人，会想方设法地反驳他，孤立他，让他说不出证据。
果然，会议一开始，李副市长就敲了敲桌子：“今天把大家叫来，是想听听省运会配套工程的进展。林羽同志，你是工程科的负责人，你先汇报一下吧 —— 预算有没有问题？施工队什么时候能进场？”
林羽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打开笔记本：“李副市长，各位领导，根据我近期的调查，省运会配套工程的预算存在严重虚报问题……”
他的话刚说完，会议室里就炸开了锅。李科长立刻站起来反驳：“林科长，你这话可不能乱说！预算是经过市里审批的，怎么会虚报？你有证据吗？”
办公室的王主任也跟着附和：“就是啊，林科长，你是不是因为跟赵局有矛盾，故意抹黑省运会项目？这可是市里的重点工程，出了差错你担待得起吗？”
林羽看着眼前这些人，心里冷笑 —— 果然，他们早就串通好了，想在会议上孤立他，让他的证据说不出口。他攥紧手里的笔记本，里面夹着那张撕碎的转账记录照片，眼神坚定地看着李副市长：“李副市长，我有证据。省运会的绿化工程预算 2000 万，实际报价只有 450 万；智能设备预算 3000 万，实际只需要 1500 万；地基工程预算 5000 万，可现在选址地连地基都没挖…… 这些都是我实地考察和调查到的证据，还有转账记录显示，部分预算资金已经转入了私人账户……”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副市长就猛地拍了下桌子，脸色铁青：“林羽！你胡说八道！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敢在这里造谣，你是想破坏省运会的筹备工作吗？！”
会议室里的人也跟着附和，纷纷指责林羽 “没有证据就乱说话”“故意制造矛盾”。林羽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清楚 —— 他被孤立了。但他没有慌，因为他知道，张副省长的督查组明天就到，只要他能撑过今天，把证据交给督查组，李副市长和赵局的阴谋，就再也藏不住了。
他抬起头，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语气坚定：“李副市长，我没有造谣。我的证据都在这里，要是您不相信，我可以现在就拿出来给大家看 —— 或者，等明天省里的督查组来了，让他们来鉴定我的证据是不是真的！”
李副市长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盯着林羽看了几秒，突然说：“好啊，你拿出来！要是你的证据是假的，我看你怎么在住建局待下去！”
林羽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拿笔记本里的照片 ——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周秘书发来的消息：“督查组的车刚下高速，预计半小时后到市政府。你再撑半小时，不要急着拿证据，等督查组来了再说！”
林羽心里一喜 —— 督查组提前到了！他收起手，看着李副市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李副市长，证据我当然有。但我觉得，等省里的督查组来了，再拿出来给大家看，会更合适 —— 您觉得呢？”
李副市长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站起来：“林羽！你敢耍我？！”
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所有人都看着林羽，眼神里满是惊讶和愤怒。林羽知道，接下来的半小时，会是最难熬的 —— 李副市长和他的人，肯定会用更激烈的方式逼他拿出证据，甚至可能动手。但他不怕，因为他知道，督查组很快就到，胜利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