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过后,那枚温润的木雕守护符就成了袁满的随身之物。她用一根细细的红绳把它串起来,挂在了脖子上,贴身戴着。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戴着它,睡眠确实踏实了许多,连加班熬夜后的疲惫感都减轻了不少。
她珍视这份礼物,不仅仅因为它的精致和寓意,更因为这是大白亲手为她制作的,蕴含着那份笨拙却真挚的心意。每次指尖触碰到木雕上那些繁复的纹路,她心里都会泛起一丝甜意。
日子依旧在柴米油盐中平稳滑行。大白依旧是那个居家好手,将四十平米的小空间打理得如同五星级酒店般整洁,厨艺更是臻至化境,让袁满的体重隐隐有向上突破的趋势。
然而,一些极其细微、不易察觉的变化,正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悄然发生。
最先引起袁满注意的,是那盆被她养得半死不活的绿萝。
这盆绿萝是刚搬进这个公寓时,袁满为了给家里添点生气买的。可惜她是个植物杀手,忙起来连自己都顾不上,更别提浇水施肥了。这盆绿萝便在她的“悉心照料”下,日益萎靡,叶片枯黄凋落,只剩下几片蔫头耷脑的叶子顽强地挂着,一副随时准备驾鹤西去的模样。
袁满对它早已放弃治疗,就放在客厅角落的架子上,任其自生自灭。
可就在生日过后没多久,她某天清晨睡眼惺忪地去客厅倒水,无意中瞥了一眼那盆绿萝,瞬间愣住了。
那还是她那盆濒死的绿萝吗?
原本枯黄的地方冒出了嫩绿的新芽,仅存的几片老叶子也变得油绿发亮,精神抖擞。最夸张的是,几条翠绿欲滴的藤蔓如同被注入了过量生长激素,疯狂地抽条蔓延,已经垂下了半米多长,生机勃勃得简直有些……不正常!
袁满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没睡醒。她凑过去仔细看了看,甚至还伸手摸了摸那肥厚油亮的叶片。
触感真实,不是幻觉。
“奇了怪了……”她嘀咕着,“我最近也没给它浇水啊?回光返照?”
她没太往心里去,只当是植物生命力顽强,自己又侥幸活了过来。
但接下来的日子,这盆绿萝的长势越发“猖狂”。藤蔓几乎爬满了半个架子,新叶不断冒出,绿意盎然,与整个公寓里其他几盆同样半死不活的绿植形成了鲜明对比。
袁满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她仔细观察,发现这盆绿萝摆放的位置,恰好在大白经常活动的区域附近——他有时会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书,或者站在那里眺望窗外。
一个荒谬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难道……跟大白有关?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大白又不是植物催生剂,还能影响植物生长不成?
然而,更让她无法忽视的变化,发生在她自己身上。
袁满有个老毛病,从青春期开始就困扰她的痛经。每个月那几天,都疼得她脸色发白,冷汗直冒,必须靠止痛药才能熬过去。为此她没少跑医院,中药西药试了一堆,效果都不太理想。
可最近两个月,她惊讶地发现,那个让她如临大敌的“亲戚”,居然来得悄无声息,走得也干脆利落。不仅没有以往那种撕扯般的剧痛,甚至连腰酸腹胀的感觉都几乎消失了!整个人轻松得让她有些不习惯。
起初,她以为是最近作息规律了(得益于大白的健康饮食和准时投喂),或者是心情舒畅了(家里有个赏心悦目还能干的“田螺公子”),身体自然变好了。
但一次偶然的发现,让她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安静的男人。
那是一个周末的午后,阳光很好。袁满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综艺,笑得前仰后合。大白则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刻刀和一块新的木料(他似乎迷上了雕刻,正在尝试不同的图案),专注地打磨着。
袁满笑累了,习惯性地伸手去够茶几上的水杯,动作间,脖颈上挂着的木雕从衣领里滑了出来,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就在那一瞬间,她忽然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舒适的暖流,似乎以那木雕为中心,缓缓渗入她的皮肤,流向四肢百骸,让她因生理期而惯有的、那一点点隐晦的寒意和滞涩感,瞬间消散无踪。
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身边的大白。
他正垂眸雕刻,侧脸在阳光下如同镀了一层金边,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神情专注而平静。他手中那柄普通的刻刀,在他指间仿佛有了生命,流畅地游走在木料上,带起细微的碎屑。那些碎屑在光线中飞舞,似乎……也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灵动?
袁满的心,咯噔一下。
一个接一个被她刻意忽略或合理化了的“巧合”,如同散落的珍珠,被这根隐隐的线索串联了起来:
· 健身房非人的表现。
· 能轻易震慑成年男子的气场。
· 那个被他噩梦惊醒时无意震碎的杯子。
· 起死回生、长势疯狂的绿萝。
· 自己不药而愈的陈年旧疾。
· 还有这枚戴着就让人心安神宁的木雕……
这些,真的都只是巧合吗?
袁满不是傻白甜,相反,在社会摸爬滚打几年,她有着相当的洞察力和逻辑思维能力。只是之前被“失忆”、“颜值”、“温馨日常”这些表象所迷惑,或者说,是她潜意识里不愿意去深想。
她宁愿相信大白只是个比较特别的、身手好点的、厨艺天赋点满的失忆人士。
可现在,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一个可能性——她捡回来的这个男人,恐怕根本不是普通人!
那个关于他来历的谜团,再次浮上水面,并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和……令人心惊。
他到底是谁?
来自哪里?
为什么会有这些……超乎常理的能力?
袁满看着大白完美无瑕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有好奇,有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如果……如果他真的拥有某种非凡的力量,那他恢复记忆后,还会留在这个狭小的出租屋里,给她做饭,陪她过生日,笨拙地安慰她吗?
他们之间这建立在谎言和巧合之上的“夫妻”关系,在他真实的身份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一股莫名的恐慌,悄无声息地攫住了她的心脏。
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轩辕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眸看她:“何事?”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墨黑的眸子里映着她的身影,清澈见底,看不出任何异常。
袁满张了张嘴,想问的话在喉咙里转了几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她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雕刻的样子,还挺帅的。”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没有证据,贸然询问,只会打破眼下这来之不易的平静和温馨。
而且……她有点害怕知道答案。
轩辕皓看了她几秒,没有错过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慌乱和复杂。他眸光微动,并未追问,只是重新低下头,继续手中的雕刻。
轩辕皓内心活动: 她的气息方才有一瞬紊乱,心神不宁。是因这木雕,还是……察觉到了什么?此界灵气虽稀薄,但一些感知敏锐的凡人,或能隐约感应到异常。无妨,暂且静观其变。
袁满收回目光,假装继续看电视,心里却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低头,握紧了胸前的木雕。
温暖的触感依旧,那份安心感也依旧。
但此刻,这份温暖和安心之下,却多了一层沉重的心事。
她开始真正意识到,自己捡回来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个男人,更是一个巨大的、充满未知的谜团,甚至……可能是一场她无法想象的风暴。
眼前的平静生活,如同阳光下的肥皂泡,美丽,却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破。
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