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淑离开客房,便去了离瑄阁,一路上吩咐萍儿准备一大堆压箱底的宝贝,分别赏赐给两位儿媳。
一个善良大方,品质如玉,一个受了委屈,却无比贤惠。
*
祁淑面色愧疚地进了离瑄阁。
不多时,又怒气冲冲地离开。
祠堂,她气红了眼,狠狠地将长枪甩在男子身上:“你这个混账!”
祁淑用了十成十的力度,男子当即一口鲜血喷洒在地砖上。
血珠透过祠堂烛光,映照在祁淑瞳孔中,映出了她眼底复杂的情绪,心疼又心痛。
这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日日呵护着长大,若非气急,若非恨铁不成钢,又怎么舍得下这么重的手。
她瘫坐在地上,痛心疾首地摇头哭诉:“娘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他爹和兄长皆是洁身自好的好男儿,他却整日游手好闲,沉迷青楼,不科考也不从军。
圣上看在他爹和皇后娘娘的面上,允他户部之职,他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好不容易主动请旨去洛城,竟是为了冷落刚成婚几日,又失了血亲的夫人。
祁淑痛哭失声:“你有没有心?”
“离儿端庄识礼,事事替你着想,替你在爹娘跟前尽孝,你却逼得她当众颜面扫地,寻短见,甚至......”
提起此事,她便气得说不出口,这是她这辈子最失败的地方,生了东方煊,又没有教育好他。
祁淑顿了顿,重重地提起一口气道:“你兄长是正直仁善,心系百姓的大理寺少卿,你爹是战场上杀伐果决,护国为民的铁血大将军。”
“宣武侯府一门皆忠义之辈,怎么偏偏生出你这样一个鼠辈,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动手!”
说到这里,祁淑再次起身,拿着枪指着东方煊。
握着长枪的手颤抖了半晌,终究是狠不下心,但毕竟是亲生的,她不忍心手刃了他。
只好狠心骂道:“你滚!东方家没有你这样的子孙!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祠堂里传来妇人呜呜咽咽的痛哭声,刚刚赶到祠堂外的东方译面色震怒。
来不及仔细思考,冲上去就是一拳:“东方煊你这个畜生,你怎能对她动手!”
正在感慨夫人演技更上一层楼的东方煊,猛地被拳头砸在脸上,还不如娘力气大,他一声没吭。
“译儿!”祁淑连忙抬手,随后又放弃了阻拦的想法。
罢了,译儿身子弱,也打不死他。
东方煊擦了擦唇角,冷哼道:“兄长袒护我的夫人,可是居心叵测?”
“混账!”东方译朝着东方煊额头又是一拳,东方煊轻蔑地昂起头,一点不疼。
东方译气得头疼,他转身跪下:“娘,孩儿有一事相求。”
闻言,东方煊眉心一拧,接着便听到东方译道:“让煊儿与弟妹和离,求娘成全。”
也许他当初应该答应纳了她,至少不会让她受苦,一想起老师病床前托孤的场景,东方译心如刀绞。
他东方译做事向来光明磊落,问心无愧,可偏偏他愧对老师,愧对沈安离。
祁淑有些犹豫:“这......”
祁淑倒不是怕儿子没了儿媳,再娶不到好夫人,那个儿子她都不打算要了,谈何儿媳。
而是实在是舍不得沈安离,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
但祁淑也不舍得沈安离在侯府受苦,反正她与沈府也并不亲厚,以后便是她长公主祁淑的亲女儿。
这般想定后,祁淑扶起东方译,点头道:“娘答应你,明日娘做主,与沈家耆老将此事定下。”
顺便再与沈家耆老商定,收沈安离为东方府义女,改名东方离。
此后她便是当今皇后的亲妹妹,就算是以后重新成亲,任谁也不敢说她半个字闲话。
祁淑冷声道:“煊儿,你可听到了?”
和离之后,她便可以名正言顺地与东方译在一起,不,绝无可能!
东方煊:“孩儿绝不和离。”
祁淑长枪一顿,质问道:“你既无意于她为何还要折磨她?”
“沈安离生是我东方煊的人,死是我东方煊的鬼,今日是我伤了她,愿罚跪三日。”东方煊神色坚定道:“但和离,休,想。”
“你!”祁淑气结:“你简直丧心病狂!”
“娘,此事容后再议,您先消消气。”
见娘亲气得浑身发抖,东方译连忙扶着她离开祠堂,因为东方煊,气坏了侯府众人,实在不值得。
东方译来本是要告诉娘亲,太医已诊治过,黄玉昭的身子并无大碍,开些安胎药即可,却被那番话刺激到昏了头。
此事定不能告诉玉昭,若她知晓东方煊对沈安离动手,怕是从榻上爬起来,也要去扇东方煊两巴掌。
她说过,若东方煊是她亲弟弟,早收拾他了。
祁淑从离瑄阁离开后,沈安离当即抹了把泪,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闺蜜曾教她化妆,奈何她手残,画完像是被打了一顿似的,这不就派上了用场。
额头和手臂两处实实在在的伤在前,沈安离又用化妆品,在身上画了多处青紫色伤痕。
加之她哭得稀里哗啦,委屈至极,祁淑想都没想,便当了真,以为东方煊整日不是疼惜,而是虐待她。
以婆母的性情,怎么收拾东方煊不重要,大义灭亲也好,心疼不舍也罢,反正她若想脱身离开侯府,轻而易举。
婆母绝不会反对~
祁淑知晓东方煊自小顽劣,忤逆不孝,寻花问柳,不堪为人夫,却没想到他这么丧尽天良,对弱女子动手,简直不配为人!
此刻想起来,她还是忍不住想冲过去,再打东方煊一顿。
“娘!”东方译连忙拉住她,递了杯茶水过去:“您先别冲动,身子要紧。”
“孩儿明日面见圣上,迟两日再离京,将煊儿与弟妹的事办了再走。”
手握住杯子,清凉的触感传来,祁淑冷静了些,她摇头道:“不,圣上的差事不要耽搁,家中有我与你父亲在,不必担忧。”
“不过说起进宫,娘明日要进宫一趟,既要收离儿为义女,便要跟你妹妹说一声。”
“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