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在回春阁当杂役,一干就是大半个月。
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不是吭哧吭哧捣药,就是唰唰唰扫地,要么就是洗那些沾着药渍和不明污渍的瓶瓶罐罐。
工钱少得可怜,刚够交房租和买最便宜的干粮。
那几个正式学徒,鼻孔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把他当牲口使唤。
“王玄!把这筐三七全捣了!要细末!”“王玄!地脏了,赶紧擦!”“王玄!去后院打水!”
王玄面上唯唯诺诺,心里早把他们骂了千百遍。但为了学本事,他忍了。
他偷师的本事越来越溜。凭着逆转功法后对药性的敏锐感知和超强记忆力,愣是把回春阁常用的一两百种药材认了个全,药性也摸得七七八八。就连孙老大夫偶尔骂人时蹦出的几个独门小方子,他都偷偷记在心里,晚上回去翻来覆去琢磨。
修为也没落下。晚上回家,攥着那最后小半块毒晶修炼,总算水到渠成,突破到了筑基锻体中期!
力量涨了一大截,身子更结实了,五感也更敏锐。现在再遇上黑风寨那种匪徒,光靠拳头都能轻松撂倒。
这天下午,回春阁里照样忙得团团转。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和哭喊声。
“孙大夫!救命啊!救救我当家的!”
只见几个浑身带血腥味的汉子,抬着块门板冲了进来。门板上躺着个壮硕男子,脸色嘴唇发紫,胸口一道狰狞的伤口还在汩汩冒黑血,人已经昏迷不醒,气若游丝。
浓重的血腥味里,还掺着股甜腥的怪异臭气。
大厅里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往旁边躲。
一个学徒上前瞅了瞅,脸“唰”地白了:“这……这是中了黑线蛇的毒啊!还伤了心脉!师傅!师傅您快来看看!”
孙老大夫皱着眉从里间出来,检查了下伤口,又扒开病人眼皮看了看,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毒气攻心,伤及根本,来不及了。准备后事吧。”
“不!孙大夫!求求您!救救他!多少钱我们都给!”那哭喊的妇人“噗通”一声跪下来,拼命磕头。
几个抬人的汉子也红了眼圈,一个劲哀求。
孙老大夫叹了口气:“不是钱的事。黑线蛇毒本就猛烈,又拖了这么久,伤了心脉,老夫也无能为力。最多用参吊着一口气,让你们说几句话。”
这话一出,那妇人直接瘫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周围的人也跟着叹气,黑线蛇毒确实棘手,孙老大夫都说没救,那基本就是判了死刑。
正在角落里默默捣药的王玄,却抬起了头。
黑线蛇毒?他那天在荒野里好像吸过一条类似的,味道有点印象。凭他偷师来的知识和自身功法感应,这毒虽然猛,但好像……没那么绝对?
而且,他感觉到那病人体内还有一丝极微弱的生机。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机会来了!
他放下药杵,拍了拍手上的药粉,低着头走上前,小声说:“师傅……那个……我老家山里好像有个土方子,对付蛇毒有点用……要不,让我试试?”
这话一出,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都跟看傻子似的看着王玄。
一个小学徒更是直接呵斥:“王玄!你胡说什么!滚回去捣你的药!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孙老大夫也皱紧眉头,不悦地看着他:“土方子?你知道这是什么毒吗?乱来会立刻要了他的命!”
王玄硬着头皮,继续低声说:“师傅,反正……反正您也说没救了,死马当活马医呗?就让我试一下,不成……也坏不到哪去不是?”
那绝望的妇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抓住王玄的裤腿:“小兄弟!你真能救我当家的?求你!求你试试!出了事绝不怪你!”
孙老大夫看着苦苦哀求的家属,又看看一脸“憨厚”却眼神执拗的王玄,气得哼了一声:“好好好!你要试便试!出了事,你自己担着!别扯上回春阁!”
说完,气得一甩袖子,走到一边冷眼旁观,打定主意要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役怎么收场。
其他学徒也纷纷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王玄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不再废话,让人把病人抬到角落的诊床上。装模作样地看了看伤口,又翻了翻眼皮(其实是在感应毒素分布和那丝生机)。
然后对家属说:“需要一盆清水,一把小刀,再要你们一点酒。”
东西很快拿来了。
王玄拿起小刀,在酒里泡了泡,又放在火上烤了烤。接着,运起一丝内力,悄无声息地覆在刀锋上,快速在伤口周围划开几个小口子。
乌黑发臭的血立刻流了出来。
他用手挤压伤口周围(暗中运转功法,吸收引渡那些最凶猛的毒素),同时让人用清水不断冲洗。
旁人看着,只觉得他手法粗糙,就是乡下郎中的放血疗法,没啥稀奇。孙老大夫看得直摇头。
但没人看到,王玄的手指接触伤口时,那些致命的黑线蛇毒,正丝丝缕缕被他吸入体内,迅速被功法转化!大部分变成强化身体的能量,小部分融入毒内力。
这个过程很快,王玄也不敢吸太多,怕表现得太离谱。
感觉毒素吸得差不多了,病人脸上的紫黑色也稍微淡了点。王玄立刻停下。
他假装琢磨了一下,根据偷师来的知识和自己的感应,报出几味药材:“快!抓三钱半边莲,两钱紫花地丁,一钱白芷,捣碎外敷!再煎一副解毒汤,用……”
他说的方子中规中矩,是孙老大夫平时处理一般蛇毒的基础方,但加减了两味药,更对症些。
学徒看向孙老大夫,老大夫眯着眼,微微点了点头。学徒这才赶紧去抓药。
药捣好敷上,又灌了药汤下去。
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
过了一会儿,奇迹发生了!
那病人虽然没醒,但呼吸竟然有力了些!脸上骇人的紫黑色明显消退了不少,伤口流出的血也开始变红!
“活了!真的活了!”家属惊喜地大叫,对着王玄又要下跪。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目瞪口呆。
那几个学徒更是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孙老大夫一个箭步冲上来,仔细检查病人的脉搏和伤口,脸上满是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毒素真的稳住了?心脉也强了一分?你小子……怎么做到的?”
王玄挠挠头,又开始装憨:“就……就是老家土方子,放放毒血,再敷点药……可能他命不该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