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的山海关,寒风卷着沙尘,刮得城楼上的 “明” 字大旗猎猎作响。
吴三桂站在箭楼里,望着城外漫山遍野的东江军旗帜,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腰间的剑柄。
目前他关内守军不足八千人,且半数是刚从宁远逃来的残兵,士气低落到了极点,而城外赵守忠的主力、宋柏的突骑营已将山海关团团围住,连一只鸟都难飞出城去。
“将军,东江军又在城外喊话了!” 亲兵匆匆来报,声音里带着慌乱,“他们说,再不开城投降,明日一早便用红衣炮轰城,到时候玉石俱焚,一个不留!”
吴三桂猛地转身,眼中充满了挣扎。
他不是没想过抵抗,可宁远陷落、祖大寿被擒的消息早已传遍军营,士兵们私下里都在议论 “投降保命”,连已经投靠东江军的唐通都偷偷来找过他,劝他 “识时务者为俊杰”。
更何况,他派去京师求援的使者至今未归,崇祯那刻薄寡恩的性子他比谁都清楚,丢了山海关,就算他能逃到京师,也难逃被问罪砍头的下场。
“将军,不能再等了!” 唐通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几名核心将领,
“东江军说了,只要您开城投降,不仅能保全城中将士性命,还能保留您的兵权,让您继续统领关宁旧部。若是顽抗,咱们这些人,还有城里的百姓,都得死在炮下!”
吴三桂看着唐通,又扫过将领们急切的眼神,突然想起当年袁崇焕镇守宁远时的风光,想起自己曾经获得的 “辽东猛将” 的名头,再看看如今的处境,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声音沙哑:“罢了…… 传我命令,打开城门,迎接东江军入城!”
命令传下,山海关的守军如蒙大赦。
城楼上的士兵们纷纷放下弓箭,打开了厚重的城门。
城外的东江军看到城门打开,先是一阵寂静,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赵守忠亲自率领一队亲兵,策马进入关内,与等候在城门内的吴三桂碰面。
吴三桂看着赵守忠,双手微微颤抖,最终还是躬身行了一礼:“末将吴三桂,愿率山海关守军,归降东江军。”
赵守忠翻身下马,上前扶起他,语气平和:“吴将军能识时务,保全城中百姓与将士性命,是大功一件。少帅有令,只要你真心归顺,仍可统领关宁旧部,随我军一同入关,驱逐鞑奴,恢复中原。”
吴三桂心中一松,悬了多日的心终于落了地。
他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对了,至少保住了性命,还留住了兵权,比祖大寿那反复无常的下场强上太多。
消息传到东江军大营,毛承克正与洪承畴查看关内舆图商量着下一步计划。
听到山海关已破、吴三桂归降的消息,毛承克放下手中的笔,嘴角露出笑容:“好!吴三桂最终还是归降法,山海关易主,这次他倒是不用再当‘汉奸’了,咱们入关的通道,算是彻底打通了!”
洪承畴也点头赞同:“少帅,吴三桂熟悉关内地形与明军部署,有他相助,咱们追击清军、进军京师都会顺利许多。不过,也需提防他反复,可派宋柏的突骑营与他的部队一同行动,既是协助,也是监视。”
“军师考虑周全。” 毛承克当即下令,
“传赵守忠,率主力与吴三桂的关宁军一同向永平府推进,扫清关内残余明军;
宋柏率突骑营随队同行,负责监视与策应;
张梦鹤的部队从天津卫登陆后,向京师方向迂回,形成夹击之势;
二狗的先锋营加快北上,牵制直隶明军。
告诉全军,山海关已破,咱们的目标,是拿下京师,驱逐鞑奴,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
命令传遍各军,东江军士兵士气大振。
次日清晨,浩浩荡荡的东江军与归降的关宁军一同出了山海关,向关内进发。
京城皇宫里。
御书房内,崇祯呆坐在龙椅上,目光空洞地盯着地上碎裂的茶杯。
茶水混着茶叶洒了一地,预示着他刚发完火。
吴三桂投降、山海关陷落的奏报还摊在案上,“祖大寿被俘”“关宁军归降东江军” 的字眼刺得他眼睛生疼,手指不自觉地在龙椅扶手上抠出深深的痕迹,指甲缝里渗出血丝,他却浑然不觉。
“吴三桂…… 祖大寿……” 崇祯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朕待你们不薄,封伯封侯,委以重任,你们竟敢…… 竟敢背叛朕!”
他猛地一拍御案,案上的奏折、砚台尽数摔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殿外的太监吓得浑身发抖,却没人敢进来劝慰,这些年,他们早已习惯了皇帝的暴怒,也看清了大明的气数将尽。
愤怒过后,是深入骨髓的绝望。
崇祯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寒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得他单薄的龙袍猎猎作响。
他想起天启年间袁崇焕守宁远的辉煌,想起自己登基时 “中兴大明” 的誓言,想起这些年宵衣旰食、殚精竭虑,可换来的却是内忧外患、众叛亲离。
“上天为何要亡我大明?” 崇祯仰天长叹,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龙袍上,无声滑落。
“陛下,如今东江军已入关,兵锋直指京师,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兵部尚书张凤翼颤抖着走进来,跪在地上,“请陛下下旨,传召天下兵马勤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崇祯猛地回过神,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
勤王,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他连忙扶起张凤翼,语气急切:“快!拟旨!传朕旨意,命山西、陕西、山东、河南等地总兵,即刻率领精锐兵马,星夜赶赴京师勤王!
凡逾期不至者,以通敌论处,诛九族!”
张凤翼不敢耽搁,当即在御书房内草拟圣旨。崇祯亲自审阅,又在圣旨末尾加上 “若能击退东江军,赏黄金万两,加官进爵” 的字样。
他希望重赏能激发各地将领的积极性,却忘了此刻的大明,早已没有了号令天下的威信。
圣旨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遍天下,可响应者却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