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的“勤王令”最先到的大同。
然而互睦的山西境内,皇太极正率领的清军正猛攻大同,济尔哈朗的三万大军死死牵制着山西总兵张应昌的部队。
清军刚携家带口从辽东跑路到山西,他们急需一块地盘来稳定军心和民心。
此时皇太极根本顾不得他们和明军还是同盟关系,只想先打下大同再说。
张应昌收到勤王令时,大同城已岌岌可危,他对着圣旨苦笑:“陛下,不是臣不愿勤王,而是清军压境,臣一旦离开,大同必破,山西便会落入鞑子手中,臣实在分身乏术啊!”
他只能派副将率领三千老弱残兵前往京师,聊表心意。
在陕西一带,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李自成的起义军正围攻西安,陕西巡抚孙传庭率领明军苦苦抵抗。
孙传庭是个狠人,暂时对陕西的农民军形成了一定的压制。
但是他的难处也不小,看着勤王令,眼中更是无奈:“西安是陕西的根本,若臣率军勤王,西安必被李自成攻破,到时候起义军便可长驱直入,威胁京师侧翼。臣只能坚守西安,待击退李自成后,再率军驰援京师!”
话虽如此,但以西安目前的局势,想要击退李自成,绝非易事,孙传庭的一番话也是场面话居多。
在山东境内,二狗的东江军先锋营正活跃在直隶与山东边界,牵制着山东总兵刘泽清的部队。
刘泽清本就对崇祯的刻薄寡恩心存不满,又忌惮东江军的实力,收到勤王令后,便以 “防备东江军偷袭” 为由,按兵不动,只派使者向京师送了些粮草,敷衍了事。
河南一带,张献忠的起义军正劫掠州县,河南总兵左良玉拥兵自重,对朝廷的旨意早已是阳奉阴违。
他收到勤王令后,直接将圣旨扔在一边,对部下笑道:“陛下这是病急乱投医了,咱们守好自己的地盘就行,去京师送死的事,谁爱去谁去!”
十日后,赶赴京师勤王的兵马陆续抵达,却只有山西副将带来的三千老弱残兵,以及一些地方官员拼凑的五千民壮,加起来不足万人,且装备简陋,士气低落。
崇祯站在德胜门城楼上,看着这些稀稀拉拉的勤王兵马,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
“陛下,东江军主力已抵达永平府,距离京师不足二百里,宋柏的突骑营已攻占昌平,张梦鹤的水师从天津登陆后已经进军到通州附近,京师危在旦夕啊!”
张凤翼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
崇祯沉默良久,缓缓走下城楼,语气平静得可怕:“传朕旨意,令京营总兵李国祯率领京营兵马,在城外列阵迎敌;令锦衣卫加强京师防务,严查奸细;朕,要亲自登城督战!”
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乱,哪怕是是最后的挣扎也要拼尽全力。
京营兵马早已腐朽不堪,士兵多是市井无赖,毫无战斗力;
锦衣卫虽精锐,却人数有限,难以抵挡东江军的猛攻。
大明的江山,已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夜色渐深,京师城内一片死寂。
百姓们纷纷闭门不出,不少富户开始收拾金银细软,准备逃离;
官员们也各怀心思,有人暗中与东江军联系,准备投降;
有人则收拾行李,等待时机逃离京师。
只有崇祯,还在御书房内批阅奏折,直到天快亮时,才趴在案上,沉沉睡去,梦中或许还在梦见 “中兴大明” 的景象。
永平府到京师的官道上,东江军的旗帜如林,马蹄声与脚步声交织,却没有往日进军时的急促。
毛承克勒马立于队伍前方,望着远处京师的轮廓,眉头微微皱起。
他是今天刚刚从辽阳赶到的。
此时东江军大军距离京师不足五十里,只要他一声令下,三万主力、宋柏的突骑营与张梦鹤的水师便能三面夹击,不出三日便可攻破这座风雨飘摇的都城。
可他的手,却迟迟没有举起。
“少帅,为何下令暂缓进军?” 洪承畴策马来到他身边,眼中满是疑惑,“京师已是囊中之物,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毛承克目光扫过身后的士兵,又望向远方的天际,语气沉重:
“军师如今满清在山西仍有皇太极与济尔哈朗的五万大军,李自成、张献忠的流寇更是占据半壁江山。
若是咱们此刻草率攻破京师,灭了大明,只会让天下陷入更大的混乱,各地藩王可能趁机自立,清军可能南下渔利,流寇也会趁机扩张,到时候咱们不仅要面对多方敌人,还会失去民心。”
洪承畴闻言,心中一震,随即恍然大悟:“少帅英明!是我考虑不周了。如今大明虽弱,却仍是天下名义上的共主,咱们若贸然灭明,只会被贴上‘反贼’的标签;若围而不攻,先收人心,再寻机取而代之,才能名正言顺,稳固天下。”
“正是如此。” 毛承克点头,语气坚定,“传我命令,全军在京师外围三十里处扎营,对京师实行围而不攻;
宋柏的突骑营负责封锁京师与外界的联系,严禁官员与藩王逃离;
张梦鹤的水师在通州一带布防,防止清军或流寇趁机偷袭;
二狗的先锋营则前往直隶各州府,安抚百姓,张贴檄文,阐明咱们‘驱逐鞑奴、恢复中原、均田免赋’的主张。
另外,严令全军将士,不得骚扰百姓,不得劫掠财物,违令者,斩!”
命令传达下去,东江军士兵纷纷停下脚步,开始在京师外围搭建营帐。
营帐连绵数十里,却秩序井然,士兵们严格遵守军纪,不仅没有骚扰周边百姓,反而主动帮助百姓收割庄稼、修缮房屋。
百姓们起初对东江军充满恐惧,可看到士兵们秋毫无犯,甚至主动提供帮助,渐渐放下戒备,不少人还主动送来粮草与饮水。
京师城内,崇祯得知东江军在城外三十里处扎营,却迟迟不攻,心中满是疑惑与焦虑。
他站在紫禁城的角楼上,望着城外连绵的东江军营帐,手指紧握:“毛承克这是想干什么?围而不攻,难道是想拖垮咱们?”
“陛下,东江军在城外安抚百姓,还张贴檄文,说要‘均田免赋、驱逐鞑奴’,不少百姓都被他们拉拢过去了!”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匆匆来报,语气急切,
“更可怕的是,城内的官员们人心浮动,不少人偷偷与东江军联系,想要投降!”
崇祯闻言,眼前一黑,险些从角楼上摔落。
他扶住栏杆,半天才稳住身子,他不怕东江军猛攻,怕的就是这种温水煮青蛙般的围堵,怕的是人心散尽。
“传朕旨意,关闭京师九门,严禁任何人进出!凡发现与东江军私通者,格杀勿论!” 崇祯下令,语气中带着最后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