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的部署刚完毕,西班牙人的火炮便率先开火。
炮弹呼啸着砸在堡墙外的空地上,掀起的泥土溅了堡墙上士兵一身。
迪亚斯骑着高头大马,在阵前用喇叭高喊:“东方来的异教徒,立即交出堡寨和所有财物,否则我将把这里烧成灰烬!”
通过约翰的翻译后,大华军众人知道这是对他们的最后通牒。
然而回应迪亚斯的,是多尔衮一声洪亮的“开火”指令。
四门后装线膛炮同时轰鸣,炮弹精准地落在西班牙人的方阵中,瞬间炸开一个个血花。
冲在最前面的十余名士兵当场倒下,后续队伍顿时乱了阵脚。
迪亚斯没想到这伙“东方商人”竟有如此精良的武器,怒喝着挥舞长剑:“继续冲锋!他们人少,耗也能把他们耗死!”
西班牙士兵在军官的威逼下重新集结目测一番最少在一千人上下,步兵方阵举着盾牌以整齐的步伐步步紧逼。
当他们进入步枪射程后,郑钱一声令下,堡墙上的连发步枪齐射,密集的弹雨像割麦子般将前排士兵扫倒。
可西班牙人长年作战,军队都精锐非凡。
硬是仗着人数优势,前赴后继地冲向堡门,甚至有人扛着云梯试图攀爬。
“泼热油!”郑钱大喊着,工匠们立即将煮沸的桐油顺着堡墙倒下。
攀爬的西班牙士兵惨叫着摔下去,堡门前瞬间布满了挣扎的身影。
但迪亚斯很快调整战术,集中火炮轰击西侧炮楼,堡墙的木梁在连续轰击下渐渐开裂,一名炮手被掉落的木屑砸中,当场昏了过去。
“大人,炮楼快撑不住了!”士兵的呼喊声中,多尔衮亲自扛起炮弹装填,肩膀被炮座撞得发麻也毫不在意。
他看到远处森林里升起一缕青烟,那是印第安勇士发出的信号,他们已经绕到西班牙人身后。
“再坚持一刻钟!咱们的盟友已经动手了!”多尔衮大声鼓励着手下士兵们。
果然,不一会儿,西班牙人身后突然响起印第安人的呐喊声,一百名勇士举着长矛弓箭发起突袭,专挑落单的士兵下手。
迪亚斯又惊又怒,不得不分兵回防,冲锋的势头顿时减弱。
可就在这喘息之际,西侧炮楼的堡墙“轰隆”一声塌了一角,十余名西班牙士兵趁机冲了进来。
“跟他们拼了!”多尔衮拔出弯刀,带着亲兵迎上去。
刀光剑影中,他接连砍倒两名敌人,手臂却被一名西班牙士兵的刺刀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郑钱也带着人从正门赶来支援,胖乎乎的身子在乱军中格外灵活,短铳一枪一个准,硬是把冲进堡内的敌人逼回了缺口。
多铎在过去和原东江军的战斗中失去左臂,但他的勇猛却依旧,这时独臂挥着大刀和多尔衮一起冲向了敌人。
战斗从清晨打到黄昏,金州堡的守军渐渐体力不支。
四门后装炮的炮膛烧得通红,最后几发炮弹也已填进炮口;
士兵们的步枪大多没了火药,只能握着刺刀或砍刀守在缺口;
郑钱的短铳早就哑了火,他捡起一把断剑,胖乎乎的脸上沾满血污,呼吸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
堡外的西班牙人踩着同伴的尸体,终于将一架云梯搭在了西侧塌落的堡墙上,一名西班牙军官挥舞着军旗,嘶吼着率先爬上堡墙。
“杀!”多尔衮嘶吼着,不顾手臂伤口的剧痛,弯刀劈出一道寒光,将那名军官斩落堡墙。
可他刚稳住身形,就看到更多的西班牙士兵顺着云梯涌上来,最前面的一人举着长矛,直直刺向他的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名亲兵扑上来挡在他身前,长矛穿透了勇士的胸膛,鲜血溅了多尔衮满脸。
“大人,东侧堡墙也破了!”士兵的哭喊声响彻营堡。
郑钱刚把一名冲进来的西班牙士兵踹下堡墙,回头就看到三名敌人举着盾牌朝他逼近,他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粮仓的木柱上。
这是堡内最后一道防线,身后就是囤积的种子与药品,绝不能失守。
卡玛带着仅剩的十余名印第安勇士冲了过来,他们的弓箭早已射完,只能用石斧与长矛和敌人贴身肉搏。
“东方的朋友,我们与你们共存亡!”卡玛的额头淌着血,一斧劈开一名西班牙士兵的头盔,自己的后背也被划开一道长口子。
多尔衮抹掉脸上的血,望着越来越多涌进堡内的敌人,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里满是悲壮:
“弟兄们,咱们是大华开拓美洲的第一滴血!就算死,也要让这些洋鬼子记住咱们的刀!”他将诏书紧紧按在怀中,弯刀指向冲在最前的敌人,“跟我杀——”
“杀!”堡内残存的守军与印第安勇士齐声呐喊,声音嘶哑却决绝,他们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朝着敌人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郑钱咬着牙,用身体顶住粮仓的木门,断剑死死插在门缝里;
几名工匠抱着最后的火药桶,准备随时点燃与敌人同归于尽;
连负责绘图的老学者,都拿起了石匠的锤子,守在营房门口。
就在那名举着西班牙军旗的士兵即将踏上堡内土地的瞬间,远处的海面上突然炸起一声惊雷般的炮响!
这炮声与西班牙人的火炮截然不同,雄浑得震得人耳膜发麻。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顿住动作,朝着海湾望去——
晚霞的余晖中,十余艘通体黝黑的蒸汽战船如海中巨兽般破浪而来,船舷上的大华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数十门火炮同时喷吐火舌,密集的炮弹如暴雨般砸向西班牙人的战船与阵脚。
西班牙人的指挥船瞬间被掀翻,帆布燃起熊熊大火,海面上顿时响起一片惨叫。
“是援军!是咱们大华的援军!”一名断了胳膊的士兵看清龙旗,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喊,眼泪混合着血水流下来。
多尔衮猛地抬头,只见为首的战船船头上,一名身披亮银铠甲的将领正高举令旗,那熟悉的身影,正是他在京城见过的宋柏手下副将---刘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