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毛承克说服大部人同意他的政体改革后便一头扎进了他的书房。
大华历十年的初春夜晚,武英殿的烛火夜夜通明。
毛承克将自己关在书房三日,案上堆起半尺高的书本与纸张,最上面是一份字迹潦草的《权力过渡草案》,边角已经被他手翻的发卷。
这是他凭借前世记忆,糅合东西方制度精髓拟定的初稿。
当他带着草案走进内阁议事厅时,洪承畴、顾炎武、郑钱等改革小组成员已等候多时,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
“诸位,这是我拟定的草案,你们看看。”毛承克将草案推到桌中央,“核心是‘三权分置’:国会掌立法,政府掌行政,监察院掌监督,三者相互制衡。”
洪承畴率先拿起草案,刚看到“国会由民选代表组成,贵族与官员代表占比不超过三成”时,手就是一抖:“殿下,您可要慎重啊!贵族与官员世代为大华效力,若国会中话语权如此之低,恐引发朝堂动荡。”
“洪先生此言差矣!”顾炎武立刻反驳,他指着草案上的“民选代表需覆盖农、工、商各阶层”,
“百姓占大华人口九成,若国会只听贵族之言,与前明的朝堂有何区别?殿下推行民主,本就是要让百姓发声。”
郑钱敲了敲桌子,瓮声瓮气地说:“别争朝堂了,看看军事条款!草案说‘军队归国家所有,非经国会批准不得动武’。
“这要是新政府里出了昏官,美洲边境告急难道还要等国会投票?”
他猛地站起来,甲胄碰撞声震得窗棂发颤,“臣带兵打仗几十年,最忌政令拖沓!”
毛承克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众人继续。
刘通翻到财政条款,眉头皱成疙瘩:“‘政府财政预算需经国会审议’,户部调粮、赈灾本就紧急,若国会反复扯皮,百姓要饿肚子的!”
连一直支持改革的李墨都面露难色:“殿下,‘工科衙门需接受国会质询’没问题,但‘新技艺推广需全民公投’这一条,太过苛刻。很多技艺百姓不懂,公投只会延误时机。”
议事厅内瞬间吵成一团,洪承畴与顾炎武为“国会代表比例”争得面红耳赤,郑钱拍着桌子坚持“军队需保留紧急处置权”,刘通则拿着财政条款不肯松手。
毛承克静静坐在主位,看着眼前的争执,突然笑道:“吵得好。有争议才说明大家用心了,这草案不是我的一言堂,就是要你们把问题都挑出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内阁议事厅成了“战场”。
每天从清晨吵到深夜,烛泪堆成了小山,书本被翻得卷边,每个人的嗓子都沙哑了。
关于“国会代表比例”的争议,僵持了整整五天。
洪承畴坚持“贵族与官员代表需占五成”,理由是“民选代表缺乏治国经验,恐被奸人利用”。
顾炎武则拍着胸口保证:“臣愿牵头培训民选代表,三个月内让他们熟悉政务!若出问题,臣以项上人头担保!”
毛承克眼见得争执了几天都没有一个最终结果,如果继续争下去也不见得就能短时间内能结束,他不得不站出来发表了意见。
他最终提出折中方案:“首届国会,贵族与官员代表占四成,民选代表占六成;三年后换届,民选代表比例提升至七成。”
他看着洪承畴,“洪先生,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百姓的信任比什么都重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也给大华一个机会。”
洪承畴沉默良久,最终点头:“臣信殿下。”
军事条款的争论更为激烈。
郑钱坚决反对“国会批准动武”,甚至以辞官相要挟:“殿下,当年圣迭戈堡之战,若等朝廷批复,多铎早就全军覆没了!”
毛承克将他拉到舆图前,指着美洲的防线:“郑大哥,军队归国家所有,不是归我所有,这是民主的根基。”
“但我可以加一条‘边境遇袭可先动武,事后七日内向国会报备’,这样既保了效率,又守了规矩,如何?”
郑钱盯着舆图上的圣迭戈堡,想起当年的激战,终于松口:“臣听殿下的。”
最棘手的是“技艺推广公投”条款。
李墨带着几位工匠代表闯进议事厅,工匠们捧着改良的织布机模型,对毛承克说:“殿下,这织布机一天能织十匹布,比旧机快五倍,可百姓不懂原理,公投肯定通不过。”
“而且机械效率的提高势必会暂时损害底层劳工的利益,这就更加加深了他们对新技术的抵触情绪,所以这个口子是万万不能开的!”
毛承克从前世而来,对于李墨所说的这些问题确实多有感触,听到这里他不得不低着头看着模型细细考量其中得失来。
过了半晌,他突然灵机一动:“把‘全民公投’改成‘行业公投’,由相关行业的工匠、商户、农户投票,既保证民意,又懂行。”
李墨眼睛一亮:“殿下英明!不过为了保证更多底层民众的利益,还应做相应公益培训,让被机械取代的富余劳动力能够尽快胜任其它的工作,这样既能避免外行指导内行,又能让从业者参与决策,更能照顾到最多人的利益。”
毛承克赞许的点了点头,“李爱卿所言极是!”
草案修改到第二十八天,又一个意外出现,主持改革工作的洪承畴突然病倒了。
他躺在病床上,还让弟子将修改稿送到议事厅,上面用朱笔圈出“监察院组成”条款:
“监察院需有半数成员来自民间,确保独立性。”
毛承克亲自带着汤药去探望,看着洪承畴苍白的脸,动容道:“洪先生,歇歇吧,剩下的交给我。”
洪承畴却摇头:“殿下,这草案关系大华百年基业,臣不能歇。”
第三十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议事厅时,一份厚达百页的《大华民主改革法案》终于定稿。
洪承畴颤抖着在法案上签字,顾炎武的眼泪滴在墨迹上,郑钱则用力在自己的名字上按了手印。
毛承克看着法案上的密密麻麻的修改痕迹,轻声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咱们所有人,是整个大华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