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边境,陨星原。
此地因远古时期星辰坠落而得名,如今却成了杀气冲霄的战场。魔云滚滚,遮天蔽日,与仙域清光分庭抗礼,将天空割裂成泾渭分明却又彼此侵蚀的两半。肃杀之气凝结如实质,压得修为稍低者喘不过气。
谢无妄并未隐匿行踪,他就那样孤身一人,踏着虚空,一步步走向魔军阵前。他没有穿戴象征仙尊身份的华贵冕服,依旧是一身素白,只是那白衣之上,似乎沾染了归墟的混沌气息,显得愈发古朴深沉。他的面容依旧俊美,却少了那份万年不变的极致冰冷,眉宇间凝着一股化不开的戾气与……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沉寂。
“谢无妄!你竟真敢孤身前来!”魔军阵中,玄魇的身影在滔天魔气中显现,他身着漆黑战甲,猩红披风猎猎作响,气势煊赫,与形单影只的谢无妄形成鲜明对比,“看来你果真伤得不轻,连仙域大军都无力调动了么?”
谢无妄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扫过前方黑压压的魔军,最后落在玄魇身上。那目光,不再是无情道巅峰时的漠视,而是带着一种审视,一种评估,仿佛在看一件……器物。
“玄魇,”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战场,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你的依仗,就是身后这些土鸡瓦狗,以及……你自以为窥探到的,本尊的‘虚弱’?”
他说话的同时,周身气息缓缓升腾。那不是以往纯粹而冰冷的仙元,而是一种混杂着毁灭、混乱、新生等多种意味的复杂力量。这股力量并不稳定,时而如火山喷发般暴烈,时而又如深渊般死寂,但其威压,却让前排的魔兵魔将感到神魂战栗!
玄魇瞳孔微缩。谢无妄的状态果然诡异!道基明显出了问题,力量属性截然不同,但那威势……竟比以往更添了几分难以揣度的危险!
“虚张声势!”玄魇冷哼一声,不愿堕了气势,大手一挥,“给本尊拿下!”
霎时间,万千魔啸震天动地,无数魔道法术、魔兵利刃,化作滚滚洪流,铺天盖地般向谢无妄席卷而去!魔气翻涌,遮天蔽日,仿佛要将他彻底吞噬。
面对这足以湮灭一方小世界的恐怖攻击,谢无妄竟不闪不避。
他缓缓抬起了手。
没有召唤“寂灭”剑,只是五指微张,对着那汹涌而来的攻击洪流,轻轻一握。
嗡——!
一股无形的、扭曲的力场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
时间与空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粘稠、错乱。那声势浩大的魔气洪流,在冲入这片力场的瞬间,竟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速度骤减,形态扭曲,甚至有一部分能量诡异地互相冲突、湮灭,还有一部分,被那力场强行剥离、分解,化作最本源的混沌气流,反而被谢无妄周身那不稳定的气息悄然吸收!
他并非硬抗,而是在“分解”与“转化”这些攻击!
这是他在归墟之中,以破碎道基强行炼化混沌气流时,领悟到的一种对力量的全新运用方式!无情道追求的是绝对的控制与斩灭,而此刻的他,走的却是一条容纳、解析乃至“吞噬”万力的险路!
“什么?!”玄魇脸色剧变,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麾下大军联手一击的能量,正在被对方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瓦解、利用!
“看来,你的土鸡瓦狗,不过如此。”谢无妄的声音依旧平淡,他五指收拢。
轰隆!
那被扭曲、分解得七七八八的魔气洪流,残余部分猛地向内坍缩,继而爆发出一场更加混乱、蕴含了多种属性力量冲击的能量风暴,反向朝着魔军阵营卷去!
虽然威力已大不如前,但这诡异莫测的手段,以及其中蕴含的那丝令人心悸的混沌气息,让魔军阵型瞬间出现骚动!
“结阵!稳住!”玄魇又惊又怒,厉声大喝,同时亲自出手,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黑暗魔柱轰出,才堪堪抵消了那反卷回来的混乱风暴。
第一轮交锋,看似平手,但谢无妄以一己之力,轻描淡写化解魔军联手一击,并予以反击,高下立判!仙域一方原本因仙尊孤身前来而有些低落的士气,顿时为之一振!
谢无妄站在原地,身形稳如磐石,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疲惫。强行解析、转化如此庞大的攻击,对他尚未稳固的新生力量而言,负担极重。但他不能示弱。
他需要这场战斗,需要在生死压力下,进一步磨合这破碎重生的力量,也需要向所有窥伺者宣告——他谢无妄,即便道基破碎,依旧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他的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场,再次锁定了玄魇。这一次,其中蕴含的战意与冰冷杀机,让玄魇都感到一阵寒意。
“玄魇,热身结束了。”谢无妄缓缓道,“接下来,轮到本尊了。”
他需要验证,温眠通过那隐秘渠道传递来的信息,究竟有几分真实。那处空间不稳定的古魔渊,那个魔气流转不协调的右翼节点……是否真的能成为破局的关键?
他身影一动,化作一道似仙似魔、轨迹难测的流光,主动冲向了魔军大阵!目标,直指其右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