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站在台阶上，剑尖还在滴血。夜风一吹，血腥味散得更快。他没动，眼睛扫过院子。地上躺着几具黑衣人尸体，有的已经不动了，有的还在抽搐。陈玄靠在墙边，小雨正给他包扎手臂，动作很轻，但那人还是疼得皱眉。
林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铜印还攥在掌心，边缘有点发烫。刚才那一战打得急，地火阵刚启动就被山本叫停。对方退得干脆，反而让人心里不踏实。
他迈步走下台阶，靴子踩在碎砖上发出咔嚓声。第一具尸体就在三步外，脸蒙着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皮闭着，可脖子上的皮肤已经开始变黑，像被火烧过一样。
林青蹲下来，伸手探了探那人的脉。没有跳动。但他能感觉到一股热气从尸体里往外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烧。
他立刻掏出铜印，在掌心划了一下。血流出来，他抹在自己眉心，闭眼默念口诀。再睁眼时，视线变了。尸体内部有一根红线，正往心脏位置缩。
是赤蝎蛊。
这名字他在师门笔记里看过。甲贺流的死士，任务失败就会自毁，不留痕迹。现在蛊虫已经激活，再晚几秒，整具尸体会炸开，连骨头都剩不下。
林青抬手掐诀，嘴里吐出一个字：“封！”
金光从他指尖射出，罩住尸体。那根红线猛地一顿，接着慢慢消散。焦味也停了。
他松了口气，伸手去翻尸体衣领。肩胛骨位置有个刺青，半条蛇缠着月亮。图案残缺，看不全。
这不是普通忍者。
他又走向第二具尸体。这人倒在花坛边上，后脑被铜印砸中，颅骨凹陷。林青把他翻过来，想看看有没有相同标记。结果手指刚碰到腰带，摸到一块硬物。
是个金属片，巴掌大，边缘卷曲，像是从什么东西上撕下来的。表面被高温烤得发黑，但还能看出刻痕——蛇头咬着弯月，和刚才那个刺青一模一样。
林青心跳快了一拍。
这个图腾，他见过。就在第251章那封密函附的地图背面。当时威廉的名字下面，用铅笔轻轻标了个记号，就是这个图案。
原来早就有联系了。
他把金属片塞进防水袋，贴身收好。抬头时，眼角余光扫到藏经阁屋檐。
瓦片动了一下。
有人还在。
林青不动声色，慢慢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故意把背对着飞檐。他知道那种人喜欢等目标放松警惕才动手。
果然，几秒后，空气里传来极轻的机括声。
他猛地转身，桃木剑脱手掷出。剑身擦着夜风飞出去，钉进屋檐木梁，把一支细针牢牢钉死在上面。那针尾还在颤，显然刚射出来。
下一秒，他跃身而起，一脚踹向瓦片最松动的地方。整个屋脊塌了一角，一个人影滚了下来。
落地时林青已经等在下面，一脚踩住对方胸口。那人挣扎了一下，被他加重力道压得咳出血。
“谁派你来的？”林青问。
对方不说话，喉咙里咕噜响了一声，显然是想咬舌。
林青早有准备，右手闪电般点在他咽喉两侧。那人嘴张着，却发不出声音，眼球凸起，满脸涨红。
“我不想让你死。”林青盯着他，“我说过的话算数。”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朱砂符，贴在对方额头上。那人身体一僵，瞳孔开始放大。这是定魂咒，能让人清醒地说出实话。
“你们的目标是什么？”林青再问。
忍者嘴唇抖了抖，终于开口，说的是日语。但最后一个词，林青听懂了——“地图”。
不是普通的作战指令，而是冲着某张图来的。
林青冷笑。威廉拿着地图入境，山本带着忍者杀进来抢东西。一个明探一个暗袭，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低头看着脚下的人：“你们早就知道异会有备份？”
忍者眼神闪了一下。
够了。
林青收回符纸，顺手点了他昏睡穴。这人不能杀，也不能放，得留着当证据。
他转身往院子中间走，刚迈出两步，忽然察觉不对。
远处山坡上有个人站着。
百步开外，树影之间，那人穿着西装，手里拿着望远镜。见林青望过来，也没躲，只是把设备放下，冲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了。
是威廉。
林青拳头握紧。这个人明明可以躲，却偏偏现身。像是特意来确认什么。
他不是来看热闹的。他是来验货的。
看看这场袭击到底有没有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林青站在原地没追。现在追上去也没用，线索不在那边。真正的突破口，是这块金属残片。
他掏出防水袋，借着月光再看一遍。蛇首衔月的纹路清晰可见，背面还有几个小字，像是编号：**K-7**。
这个代号他没见过。
但他记得，威廉那份地图背面，除了图腾，还有一个批注：**“第七处交汇点，优先勘探”**。
时间对得上。地点也对得上。
说明威廉和山本合作不止一次。这次袭击，可能只是他们计划中的其中一环。
林青把袋子收好，回头看了眼主殿。陈玄已经被扶到后堂，小雨守在门口，手里还捏着银针。她看见林青回来，轻轻摇头，意思是伤员情况稳定。
他点点头，走向前院大门。
地上还有几具尸体，全都开始碳化。再过几分钟，什么都不会剩下。他加快脚步，一间间检查过去。终于在第三具尸体腰间，找到另一个金属片。
比之前那个更完整。
上面刻着经纬度数字，还有一个缩写：**E.p.**
林青记下了。
这些信息必须尽快送回总部。异会内部可能有内鬼，不能随便传信。他得亲自跑一趟。
正要离开，耳边传来一声闷响。
是从藏经阁方向传来的。像是书架倒了。
林青立刻转身，桃木剑重新握在手里。他一步步靠近东侧厢房，那是小雨平时练功的地方。
门虚掩着。
他推开门，屋里没人。桌上摊着一本册子，墨迹未干。旁边放着半杯水，水面还在晃。
刚才一定有人进来过。
他走到桌前，拿起册子翻了一页。是异会藏书目录，最近一次借阅记录写着：《茅山禁阵残卷·下》。
借阅人签名栏，被人用刀片刮掉了。
林青放下册子，目光落在窗台上。那里有一小撮灰，像是烧过的纸屑。他捻起来闻了闻，有股苦味。
不是普通火漆。
是忍者用来传递密令的药灰。遇水会显字。
他立刻从背包里取出水壶，滴了几滴在灰上。
字迹慢慢浮现出来。
只有三个字：**去西南**。
林青盯着这三个字，脑子转得飞快。
西南？是让他们转移？还是陷阱？
如果是陷阱，为什么要留下线索？而且还是用这种方式。
除非……这是某个不想暴露身份的人偷偷留下的。
他把灰收进密封袋，塞回口袋。刚直起身，门外传来脚步声。
是小雨。
“你没事吧？”她问。
“没事。”林青说，“你刚才离开过房间？”
“没有。我一直守着陈玄，后来看他睡了，我才过来这边看看有没有落下的药瓶。”
那就是有人趁她不在的时候进来了。
林青看着窗外。天快亮了，山雾还没散。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留在这里等更多消息，要么立刻动身去西南查证。
金属片、地图、编号、密令……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西南。
他转身走出房间，对小雨说：“准备出发。”
“这么快？”
“不能再等了。”林青握紧桃木剑，“有人想让我们去西南，那就去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牵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