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站在石厅入口，刀尖点地。空气沉得像压了块铁板，呼吸都费劲。他没动，眼睛扫过十二根石柱，柱子上的锁链刻痕泛着暗光，像是刚被擦过。
小雨从后面跟上来，手搭在玉佩残片上。那东西贴在她手腕内侧，现在烫得吓人。她低声说：“底下有东西在动，不是死气，是活的。”
赵刚把陈玄轻轻放在角落，靠着墙坐下来。他的腿已经没法站直，一碰就抖。但他还是把木棍横在身前，当枪使。
“这地方不对。”他说，“连影子都不对。”
林青抬头看了眼头顶。洞顶很高，看不清边缘，但确实没有他们的影子。三个人站着，地上却一片黑。
他蹲下，用刀尖在地上划了个圈。泥土发黏，像是泡过血水。阵纹刚成，刀身猛地一震，嗡嗡响个不停。
“灵脉反了。”他说，“这里不是养人的地，是吃人的。”
小雨走过来，蹲在他旁边。她把手掌贴在地面，闭眼感应。几秒后睁眼：“邪气从祭坛下面往上涌，那块砖是最后一道封口。要是掀了，整个厅都会塌。”
林青盯着祭坛中央的黑棺。棺材表面的红纹在动，像血管一样一跳一跳。他记得师父说过，活棺认主，只有宿主重伤才会显形。
“他回来了。”林青说，“而且伤得很重。”
赵刚啐了口唾沫：“那就趁他病要他命。”
话音刚落，一根石柱突然晃了一下。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锁链刻痕亮起红光，像是被点燃了。
林青猛喝一声：“退！”
三人同时后撤。就在他们离开原地的瞬间，几道黑影从柱子里钻出来，贴着地面滑行。没有脸，没有声音，只有一双空洞的眼眶和缠在身上的虚影锁链。
“守狱傀！”小雨喊出名字。
赵刚抓起一把朱砂粉撒出去，又把木棍插进地里。小雨立刻接上手势，指尖在空中画符。一道淡红色结界撑开，挡住了第一波扑击。
黑影撞在光幕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其中一个抬起手，锁链虚影甩出，直接抽裂了结界一角。
林青冲上去，刀劈三下。每一击都打在黑影胸口的锁链印记上。两具傀儡当场炸开，化作黑烟消散。
第三具动作更快，绕到背后偷袭。林青靠肌肉记忆转身，刀背砸中对方膝盖，咔的一声脆响。傀儡跪地，他顺势一脚踩头，刀刃从颈侧切入，彻底斩断连接。
剩下的两个傀儡停住，围着他们转圈。不进攻，也不退。
“它们在等什么？”小雨喘着问。
“等我们靠近祭坛。”林青握紧刀，“这是陷阱，逼我们往中心走。”
赵刚冷笑：“老子偏不走。”
他捡起一块碎石，朝祭坛方向扔过去。石头飞到一半，地面突然裂开，一条石舌弹出，把石头卷进了缝隙。
“机关埋在脚下。”林青说，“每一步都可能是死路。”
四人背靠背站着。林青低头看自己的手，虎口崩裂，血顺着刀柄往下滴。他知道不能再拖，必须往前。
“我来开路。”他说，“你们跟紧节奏，别乱动。”
他迈出第一步，刀尖轻点地面探路。第二步，踩在一块平整的石板上。第三步刚抬脚，左侧傀儡突然暴起冲锋。
林青早有准备，刀光横扫，逼退攻势。小雨趁机洒出第二轮朱砂，配合赵刚重新布结界。这次范围更小，但更稳。
傀儡不再强攻，退回柱子周围，隐入黑暗。
“它们不会离开柱子太远。”小雨说，“应该是受限制的。”
林青点头：“说明控制源在附近。”
他继续向前，一步步逼近祭坛。距离越近，空气越冷。走到离棺材五步时，他停下。
那块异常的地砖就在祭坛前方，颜色浅了一圈，边缘有细小裂痕。他不敢碰，改用刀鞘轻轻敲了敲。
咚——
声音闷得像敲在肉上。
砖块微微震动，裂痕扩大一丝。一股腥臭味从缝里钻出来。
“不能开。”小雨拉住他胳膊，“下面的东西比这些傀儡还可怕。”
林青收刀回鞘，环顾四周。石厅两侧各有一道拱门，被藤蔓遮着。右边的已经被刚才的震动震塌了一半，左边还能通行。
“走那边。”他说。
三人抬着陈玄，绕过祭坛，朝左侧拱门移动。傀儡没有追，只是站在柱子边，静静看着。
穿过拱门是一条窄道，墙壁上嵌着壁灯，油还没灭，火苗幽蓝。走了十几步，通道变宽，出现一间密室。
房间不大，四面墙都是壁龛，摆着古旧卷轴。正中间有张石台，上面放着一本书。
书皮漆黑，书脊上嵌着骷髅纹。翻开的那页写满扭曲文字，墨迹像是用血调过的。
空气里传来低语，听不清内容，但耳朵一碰就能感觉到震动。
小雨立刻捂住耳朵，把玉佩残片贴上去。声音减弱了些，但她脸色变了：“它在说话，说的是……献祭流程。”
林青站在门口没进去。他让赵刚守住出口，自己慢慢靠近石台。
他没用手碰书，改用刀鞘轻轻拨动书页。纸张脆得像枯叶，一碰就沙沙响。
翻到中间一页，标题写着“归墟九祭”。下面是九个步骤，每个都配着图示。前八项已完成标记，第九项空白。
最后一行字写着：以纯阳之血启门。
林青瞳孔一缩。
他想起破阵时，他们三人合力引阳气灌地。那一刻，他们的血都在阵中燃烧过。
“我们在帮他开门。”他说。
小雨咬牙：“这本魔典早就设好了局，只要有人破阵，就会触发最终仪式。”
赵刚靠在门边，忽然开口：“等等。”
他指着密室角落。那里有具干尸，蜷缩在墙角，手里攥着半块令牌。铜制的，上面一个“殉”字。
“这不是守卫。”赵刚说，“是叛徒。想逃，结果被杀了。”
林青走过去，掰开干尸手指。令牌缺了一角，但能看出另一半应该和某种机关匹配。
“有人试过阻止仪式。”他说，“失败了。”
小雨盯着魔典：“如果能找到剩下那半块令牌，也许能反向关闭程序。”
赵刚摇头：“问题是，谁留下的？”
林青没回答。他把刀鞘收回，站在石台前。魔典还在翻页，自动往后滑动。新的一页出现，画着一座门，门前站着九个人影。
其中三个，穿的衣服和他们一样。
“它知道我们要来。”小雨声音发紧。
林青伸手，这次直接按在书页上。
一瞬间，整本书剧烈震动。骷髅纹亮起红光，低语声变成尖啸。
墙壁上的卷轴纷纷爆开，灰烬飘在空中组成一行字：
“血已录名，无人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