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
陈砚舟没有回头，掌心还贴着那枚温热的U盘。门外脚步沉稳，不急不缓，像是特意压着节奏走来。他把笔记本合上，红笔插回口袋，顺手将那份《初步说明》往桌角推了半寸——刚好露出签名的一角。
门开了。
赵宇探进半个身子，衬衫扣子依旧绷得发紧，手里拎着两杯豆浆，油条味混着晨风飘进来。“还没吃吧？给你带了点实在的。”他把杯子搁在桌上，目光扫过墙上的进度图，“你这公告贴得比物业通知还正式。”
陈砚舟接过豆浆，没喝，只握着暖手。“他们查到王志达的资金流了？”
“不止。”赵宇咧嘴一笑，“那笔境外付款，中转了三个账户，最后一站是家注册在开曼的空壳公司，法人名字写着‘ShadowNet’——跟你截获的备注一模一样。你说巧不巧，吴振海去年投资的网络安全公司，就叫这个名字。”
陈砚舟低头吹了口热气，豆浆表面荡开一圈涟漪。“所以他不是被人利用，是自己给自己搭台唱戏。”
“现在媒体都等着你开口呢。”赵宇掏出手机，屏幕亮起十几条未读消息，“财经频道说想做现场连线，标题都想好了——《大学生反杀地产大亨？》”
陈砚舟摇头：“别让他们编故事。等会儿发布会，我来说。”
十分钟后，工地外围已架起临时围栏，数十台摄像机对准警戒线。警方刚完成收网，三名打手被押上警车，其中一人袖口还沾着假仓库的防尘网纤维。记者们挤在隔离带外，话筒举得像投票器。
陈砚舟走出项目部，阳光正好落在肩头。他站定，打开助理递来的平板，快速翻阅昨晚截获的日志备份。时间戳、Ip跳转路径、文件传输记录……全部吻合。他合上设备，走向镜头群。
“我们故意放出一份含3%真实数据的改造方案，就是为了定位非法获取商业情报的行为。”他语气平稳，像在讲昨天食堂涨价的事。
台下有人追问：“凭什么确定是冲你们来的？”
他点头，身后大屏随即播放一段动画：伪造文件从内部系统发出，经三层加密跳转，最终接入振海地产内网服务器。路径末尾，一个红色标记闪烁——q3季度安防采购清单第7项。
“这个编号对应什么？”又有记者喊。
陈砚舟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吴振海的手臂，一字一顿道：“Gw-2023型微型定位器，就在你右手袖口，反射光刺眼得很。它昨晚出现在假仓库周边三百米范围内，持续信号超过四十分钟，就像是你在黑暗中伸出的一只无形黑手，指挥着那场盗窃行动！”
全场哗然。
吴振海站在警戒线边缘，西装笔挺，脸色铁青。他下意识抬手挡了挡袖口，动作虽小，却被七八台摄像机同时捕捉。
“这种设备通常用于追踪高管行程，防止绑架或泄密。”陈砚舟继续说，“但它昨晚出现在假仓库周边三百米范围内，持续信号超过四十分钟——足够指挥一场盗窃行动了。”
警方立刻上前查验，果然从其袖扣夹层取出一枚金属片。技术员当场检测，确认型号匹配，且最后一次激活时间与入侵事件完全重合。
吴振海的律师急忙上前：“这只是私人安保配置，不能证明董事长知情！”
陈砚舟没看他，只盯着吴振海的眼睛：“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个定位器的远程访问权限，绑定了昨晚进入It机房的王志达账号？”
律师语塞。
“还有。”陈砚舟从包里抽出一张打印件，“这是振海地产上周五的内部邮件截图，主题是‘目标仓库坐标及值守排班’。发件人是你办公室的行政终端，Ip地址登记在你名下。”
吴振海终于开口，声音低哑：“你栽赃。”
“我可以起诉你诽谤。”陈砚舟把材料递给最近的记者，“原件已提交警方，随时配合调查。”
人群沸腾。
赵宇悄悄靠近，在他耳边低语：“有人开始查你过去三个月的资金流水了，动作来自市银监局。”
陈砚舟不动声色，只用红笔在笔记本上划了一道短横线。
“怕不怕？”赵宇挑眉。
“怕他们查不出东西。”他轻笑，“反而显得我太干净，不像真人。”
发布会现场，陈砚舟面对记者的追问，条理清晰地阐述着证据的来源和意义。他不仅指出了定位器的问题，还详细说明了振海地产一系列异常资金流转的情况，就像一位经验丰富的侦探，将复杂的线索一一串联，呈现出一个完整而清晰的犯罪链条。
当吴振海试图狡辩时，陈砚舟不紧不慢地拿出更多证据，包括内部邮件、聊天记录截图等，每一样都像是一把利刃，直刺对方的要害。他的声音沉稳有力，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让在场的人都为之折服。
发布会结束后，陈砚舟并没有急于庆祝胜利。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对方不会轻易罢休。回到项目部，他和赵宇一起仔细分析着目前的局势。他们推测对方可能会采取更隐蔽的手段进行报复，也许是在技术层面进行攻击，也许是在商业合作上设置障碍。
“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不能给他们任何可乘之机。”陈砚舟对赵宇说道，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种种可能。
赵宇点了点头，“没错，我们要以不变应万变，但也要主动出击，给他们一点压力。”
两人开始制定一系列的应对策略，从加强网络安全防护到优化商业合作模式，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十分周全。他们的讨论一直持续到深夜，办公室里的灯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就像他们心中不灭的信念。
赵宇拍了下他肩膀：“兄弟，下次玩这么大，至少让我提前知道你是真疯还是装疯。”
“我一直很清醒。”陈砚舟收起笔记本，“只是别人以为我冲动的时候，其实我在算下一步。”
赵宇摇头：“你这人最可怕的地方，不是聪明，是能让对手相信你犯了错。”
“那是因为他们总觉得自己更懂规则。”陈砚舟望向远处工地，“可真正的规则，从来不在纸上，而在谁先看穿谁的底牌。”
两人并肩走下台阶，记者陆续撤离，只剩零星镜头还在跟拍。
突然，一名摄像师追上来：“陈先生！网上刚爆出一段监控，拍到昨晚有人潜入您公寓楼道，是不是跟这次事件有关？”
陈砚舟脚步微顿。
赵宇抢先回答：“我们已报警处理，具体情况不便透露。”
摄像师还想追问，陈砚舟却已转身，朝项目部走去。他拉开抽屉，取出另一枚U盘——和昨天那张几乎一模一样，但标签写着“备份_b”。
他插入接口，调出隐藏文件夹。
里面是一段未发布的视频：画面中，吴振海在地下车库与一名穿黑夹克的男人交谈，对方手里拿着的，正是那个Gw-2023定位器。时间显示为凌晨一点十二分**，远早于警方布控时间。**
陈砚舟盯着画面看了五秒，然后按下复制键。
赵宇凑过来：“这玩意儿哪来的？”
“匿名邮箱。”陈砚舟关闭窗口，“发件人用了七层跳转，但最后登陆Ip，关联到一家给振海地产做舆情监控的公司。”
“又是一条链。”赵宇眯眼，“你要放吗？”
“还不急。”他拔出U盘，放进内袋，“等他们再动一次。”
赵宇笑了：“你就喜欢等人自己踩坑。”
“不是我喜欢。”陈砚舟拿起蓝笔，在新一页写下一行字，“是有些人，总以为自己藏得好。”
笔尖停顿片刻，又添了一句：
“其实他们只是没意识到，连呼吸声都能成为证据。”
他合上本子，抬头看向窗外。
工地塔吊仍在运转，钢筋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几名工人正拆卸一处临时围挡，其中一人脚边，有个不起眼的黑色盒子，连接着天线，指示灯微微闪烁。
陈砚舟眯了下眼。
那不是项目组的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