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把快递单塞进抽屉，顺手关上。他刚处理完与李志诚的合作后续，还未来得及细细思索那条匿名短信，工作便接踵而至。
陈砚舟坐回工位，电脑屏幕还停在物流后台界面。三地试点仓的签收数据已经跑完一轮，红色曲线从平缓突然拉起，像被谁猛地往上拽了一把。
“赵阳。”他拨了内线，“叫技术、客服、仓储三个组长，十分钟后会议室。”
赵阳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是不是要庆功了？”
“不是庆功。”陈砚舟说，“是算账。”
十分钟后，会议室坐满人。技术组长抱着笔记本，客服主管拿着报表，仓储那边来了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手里捏着一叠出库单。
陈砚舟没开场白，直接点开投影。
“第一周发货四百七十二套。”他念出数字，“有人觉得慢。”
底下有人点头。仓储组长小声解释：“清远那边下雨，货车堵了两天。”
“但签收率九十八。”陈砚舟切到下一页，“客户上传安装视频三百一十六条，全部合规。客服工单数量比上周降了百分之三十四，咨询里八成是问怎么加装传感器。”
他顿了顿：“现在总销量，三千零一十二套。”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然后爆发出一阵低呼。
“真卖出去了？”客服主管瞪大眼，“我这边电话都快清静了。”
“不是运气。”陈砚舟打开另一份文档，“看看反馈标签。教师家庭最在意设备噪音，年轻夫妻关注远程控制，中老年用户反复确认安全性。我们之前做的功能调整，全踩在点上。”
技术组长抬头：“也就是说，口碑真起来了？”
“不只是口碑。”陈砚舟调出一张对比图，“竞品最近两周降价两次，我们的订单反而涨了。说明有人愿意为确定性买单。”
赵阳坐在角落，忽然笑了：“你还记得三个月前，吴振海让人在网上说我们产品有辐射吗？”
“记得。”陈砚舟说，“所以他现在闭嘴了。”
会议室气氛松下来。有人开始讨论要不要加快第二批供货，仓储组提议增派人手，客服主管说想申请培训预算。
“等等。”陈砚舟抬手，“有人建议立刻扩代理？”
“当然。”一个年轻员工举手，“这势头不冲，等什么？”
“那要是售后跟不上呢？”陈砚舟问，“客户装完不会用，打客服没人接，投诉多了怎么办？”
“可市场不等人啊。”那人坚持，“咱们得趁热打铁。”
会议气氛愈发热烈，年轻员工满脸急切，不断强调市场机会稍纵即逝，而一些较为稳重的员工则皱着眉头，担心售后和口碑问题。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陈砚舟没反驳。他退出ppt，打开一段录音文件。
“……本来嫌贵，老婆还不乐意。”播放键按下，一个男声响起，“结果装完第一天，她躺在床上喊‘开灯’，灯真就亮了。她说这钱花得值，省下来的力气能多看两集电视剧。”
声音停下，屋里没人说话。
“我们卖的不是机器。”陈砚舟看着众人，“是让人少走几步路的时间。如果因为铺太快，最后变成一堆会坏的开关，那就全完了。”
他站起身，在白板上写下三条：
信任闭环已成
服务底线不能破
下一步先固本
“现在高兴太早。”他说，“真正难的，才刚开始。”
众人看着白板上的字，陷入了沉思。技术组长率先打破沉默：‘陈总，如果我们现在固本，市场会不会被其他竞品抢占先机？毕竟现在势头正好。’陈砚舟微微皱眉，思考片刻后说：‘市场的确充满诱惑，但如果我们为了抢占市场而牺牲服务质量，最终失去的是客户的信任。一旦信任崩塌，再想挽回就难了。’客服主管也点头附和：‘确实，这段时间我们客服收到的反馈都很正面，如果因为扩代理导致服务跟不上，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愈发深入，都对后续的发展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会议结束，人陆续离开。赵阳留下没走，靠在门边：“你就不怕错过窗口期？”
“怕。”陈砚舟擦掉白板上的字，“但更怕赚快钱。”
“那你打算怎么办？稳着走？”
“走稳是基础。”陈砚舟打开笔记本，蓝笔翻到新页，“我要让这三千个用户，变成三千个活广告。”
赵阳摇头笑了：“你真是半步都不肯多迈。”
“多迈一步，可能就摔沟里。”陈砚舟合上本子，“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赵阳走后，办公室安静下来。窗外天色渐暗，楼下的车流声变得模糊。陈砚舟没开灯，借着屏幕光整理今日记录。
他翻到客户反馈汇总页，一条条往下看。有人夸语音识别准，有人说安装教程清楚，还有人拍了孩子对着智能音箱唱歌的视频附在评价里。
手指停在一行备注上：用户张女士，退休教师，提出希望增加“晨间模式”，能自动拉开窗帘、烧热水、播报天气。
他记了下来，红笔圈住“需求聚合”四个字。
手机震了一下。
不是消息，是系统界面自动弹出。
他点开。
任务更新：
【任务：结识两名从事智能硬件研发的科技从业者】
【奖励：财富值x5000，技能卡“技术趋势研判（初级）”】
倒计时：72:00:00
陈砚舟盯着看了五秒，嘴角动了动。
他打开搜索框，输入“江川大学 智能实验室”，又切换到本地创业园区官网，翻起入驻企业名录。
两分钟后，他在笔记本写下几个名字，旁边标注单位和研究方向。
红笔在最上面画了个圈：李维，江川大学物联网工程实验室助理研究员，主导低功耗传感项目。
下面一行蓝笔补充：周五有公开技术交流会，对外开放报名。
他合上电脑，靠进椅背。
三千套销量不是终点，只是个信号。市场认了产品，接下来就得让产品跑得更快。而要提速，光靠现在的团队不够。
得找懂技术的人。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群消息。
项目组大群跳出一条通知：客服组统计，本周新增咨询中，有三十七人主动提到“看过法院判决新闻”，表示“放心下单”。
陈砚舟扫了一眼，回复：“成绩归你们，路还很长。”
群里很快刷起表情包，有人发了个举杯的动图，有人回了个火箭。
他没再看，把笔记本塞进包里。
起身时顺手关掉台灯，整个工位陷入黑暗。
走廊尽头还有亮光，是保洁阿姨在拖地。她抬头打招呼，陈砚舟点点头，拎着包往电梯走。
手机在口袋里再次震动。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还是那个未知号码。
新消息写着：“陈总，清远的货，昨天半夜才送到。”
陈砚舟停下脚步。
电梯门正在关闭，他没动。
低头回了三个字：“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