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二十三分，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陈砚舟刚把椅子推回桌底，手机还没放进口袋，走廊尽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不是那种下班后懒散拖鞋的声音，是皮鞋踩在地砖上，节奏快而稳。
他停下动作，转身看向门口。
门被推开一半，助手站在外面，衬衫皱得像揉过的纸，手里抱着平板，呼吸有点急。
“还没走？”助手问。
陈砚舟摇头，“刚要走。”
“那别走了。”助手走进来，顺手把门关上，“出事了。”
陈砚舟没说话，坐回位置，打开电脑。屏幕亮起，映出他平静的脸。
助手站到他旁边，把平板递过去，“振海地产今晚八点包了滨江会所b区，吴振海亲自到场。四个参会人，用的全是化名登记。”
陈砚舟神色一凝，迅速接过平板，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眼睛紧紧盯着监控截图。画面里，四个人迈着刻意保持一致的步伐走进会所，他们虽穿着正式的西装，却都压低了帽檐，试图遮住面容，那股隐藏的神秘感让陈砚舟的眉头微微皱起。
“车呢？”
“两辆外地牌照商务车，车牌查了，是套牌。真实归属还没出来，但车辆注册地指向省外科技园区。”
陈砚舟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忽然问：“赵宇最近有没有找你？”
“没有。”
“那就不是行业内的协调会。”他放下平板，“吴振海现在搞闭门会议，要么是找新资金，要么是找新技术。不管是哪样，都不是冲着现有市场来的。”
助手点头，“我也这么想。他以前从不避人，这次连登记都用假名，说明内容不能见光。”
他本来打算一步步推进出海计划，先稳源头，再试仓，最后跑闭环。但现在，对手突然动起来，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不会直接闯入他的布局里。
陈砚舟拿起蓝笔，在笔记本空白页写下三个词：时间、地点、身份。
写完，他抬头，“会所内部有眼线吗？”
“没有。安保升级了，外围不让靠近。我们的人只能拍到进出画面。”
“基站信号呢？”
“查了。那几台手机入会所后，信号全部切换到内部中继站，定位断了。”
陈砚舟轻轻敲了两下桌面。
这种操作不常见。一般商业会议不会切断外部信号追踪，除非讨论的内容涉及敏感合作或未公开计划。
他合上笔记本，“派人盯住出口，记下车牌，查参会人离开后的去向。另外，联系通信服务商那边的朋友，调取他们手机重新连接公网时的第一个基站位置。”
助手记下，“要不要安排人跟车？”
“别。”陈砚舟摇头，“只收集信息，不接触。风声一露，他们立刻换地方，后面什么都查不到。”
助手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等等。”陈砚舟叫住他，“查一下最近三个月，江川港保税区有没有新增企业注册，特别是科技类、供应链相关的空壳公司。如果有，重点盯。”
“明白。”
助手离开后，办公室又安静下来。
陈砚舟没动，重新打开电脑，找到刚才的“project Silk”文档。他在底部加了一行备注：
“警惕供应链环节被提前卡位——若对手寻求技术绑定，极可能从原材料或海外渠道端施压。”
写完，他拨通采购部主管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起。
“明天上班第一件事，把所有关键物料的备用供应商名单整理出来，我要看。”
对方问了一句什么。
“不用解释原因。”陈砚舟说，“明早九点前发我邮箱。”
挂掉电话，他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屏幕右上角那个加密文件夹图标上。
他不怕竞争，怕的是被人从背后截胡。
尤其是吴振海这种人，砸钱不眨眼，手段又野。
他打开系统界面。
任务栏没有新提示，财富值也没变动。技能卡还是那张“国际供应链管理·初级”，没更新。
但他知道，系统不会无缘无故给这张卡。
现在对手突然开会，时间点太巧。
他盯着屏幕，脑子里开始推演几种可能。
第一种，吴振海拉到了外部资本，准备在智能家居领域搞低价倾销，打价格战。
第二种，他和某家科技公司达成合作，准备推出类似产品，借地产渠道强行铺货。
第三种，最麻烦——他盯上了海外供应链，想抢先一步卡住出口资源，等自己出海时直接断链。
如果是第三种，那这场会议就是杀招的起点。
他拿起红笔，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圈，把“原材料”“海外仓”“物流通道”三个词圈进去。
然后在旁边写：优先确认核心资源控制权。
他重新进入公司内部系统，调出供应商档案列表。一个个点开查看合作年限、合同到期时间、替代难度。
看到第三个时，他停下来。
这家提供特种陶瓷材料的厂商，合同还有两个月到期。对方总部在南方，最近正在扩建生产线。
他记得之前谈续约时，对方态度有些犹豫，说要考虑产能分配。
当时他没在意，以为只是常规谈判策略。
现在回想，可能是有人已经在私下接触。
他把这家供应商的信息单独导出，新建一个文件夹，命名为“高危项”。
然后打开邮箱，给自己发了一封邮件，主题是“供应链风险评估清单”，正文空着，附件里只有刚才导出的资料。
做完这些，他看了眼时间：一点四十七分。
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
墙上的挂钟滴答响着，隔壁会议室的灯还亮着一丝缝，像是谁走得太急，忘了关严。
他起身走到茶水间，烧了壶水，泡了杯浓茶。
回到座位时，顺手把旁边工位上睡着的实习生外套往上拉了拉。
那人昨晚就在通宵改代码，早上还能继续跑测试。
团队里越来越多这样的人。
他知道，这不是单纯为了奖金，而是因为大家开始相信这个项目能成。
所以他更不能让任何人从外面把这条路堵死。
他喝了一口茶，温度刚好。
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银行通知，五千财富值到账了。
他没看金额，直接按灭屏幕。
这笔钱他不会动。系统奖励的钱，从来都是用来应对突发情况的。
他重新打开“project Silk”文档，在“第一阶段”下面加了一句：
“启动供应商稳定性审查，七十二小时内完成初步评估。”
然后切到通讯录，找到研发部负责人的名字，标记为“重点关注”。
接下来几天，研发进度必须加快。如果对手真要推新产品，那自己这边的技术迭代就不能停。
他合上电脑，却没有起身。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节奏很慢。
他知道，从今晚这个会议开始，局面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平稳推进了。
对手已经动手，只是还没亮出具体动作。
他要做的是，在对方出手前，看清方向，守住关键点。
他重新打开系统界面。
还是没有新任务。
但他不急。
系统从不告诉他敌人在哪，只会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一把合适的工具。
现在工具已经有了，剩下的，靠他自己判断。
他拿起蓝笔，在笔记本最后一页写下：
“谁先掌握资源，谁就掌握规则。”
写完，他翻回第一页，从头看了一遍“project Silk”的规划。
每一行字都很清楚，没有模糊地带。
他合上本子，拧好笔帽，放进包里。
这时候，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助手发来的消息。
“人还没出来。会所灯光仍然亮着。我们的人在三百米外待命。”
陈砚舟回复：“保持距离，别暴露。等他们离开，立刻收集所有信息。”
发完这条，他盯着屏幕等了几秒。
窗外楼下，一辆夜班清洁车缓缓驶过，车灯扫过玻璃墙，照亮了他半边脸。
他没动。
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显示器上的文档没有关闭，通讯软件的对话框停留在最新一条消息。
他的手指搭在键盘边缘，指节微微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