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屏幕上的值班表草案,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了两下,正准备保存文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红色警报弹出——“核心数据库异常写入”。
他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点开详情,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
一名技术员冲了进来,额头上全是汗:“陈总!系统被人攻了,用户行为日志和模型缓存全被改过,现在主服务响应越来越慢,再不处理就得瘫。”
陈砚舟站起身,声音很稳:“带我去机房。”
两人快步穿过走廊。路上遇到另一个技术人员,边跑边喊:“防火墙撑不住了,攻击源太多,Ip全是境外的,还在不停切换!”
“有没有断网?”
“没敢动。”那人摇头,“一断网,正在运行的试点项目会直接中断,客户那边肯定炸锅。”
陈砚舟点头:“先不切断,留着连接。”
到了机房,七八个技术人员围在主控台前,屏幕上不断滚动着数据流,红黄警报交替闪烁。机房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警报声尖锐地响着,仿佛是危险的倒计时。技术人员们额头满是汗珠,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每一个动作都关乎着系统的生死存亡。
“查到入口了吗?”陈砚舟问。
技术主管回头看了他一眼:“初步判断是通过第三方接口漏洞进来的,但我们用的都是标准加密协议,按理说不可能被绕开。”
“权限记录呢?”
“有三个异常登录,时间间隔不到五分钟,操作路径非常精准,直奔训练数据和调度算法模块。”
陈砚舟走到一台终端前,调出权限日志。他在笔记本上用蓝笔记下三个时间点,又翻出最近一周的系统变更记录。
“我们上周是不是更新过合作方接入名单?”
“更新了。”旁边一个女孩回答,“文旅局那边加了两个新单位,其中一个叫‘智联科技’,说是他们指定的技术支持商。”
陈砚舟眼神一沉:“这家公司谁联系的?”
“是林悦对接的,但她说是对方主动找上门,资质文件齐全,我们也做过基础核验。”
“查一下这家公司的背景。”他说,“现在就查。”
话音刚落,另一名技术员喊道:“不好!他们开始清日志了!”
屏幕上的数据流突然变得混乱,部分关键字段开始被覆盖。
“不能让他们走。”陈砚舟立刻下令,“启动备用链路,把主服务迁移到隔离区。原系统保留运行状态,但关闭所有写入权限。”
“那如果他们发现写不进去……”
“那就让他们以为我们已经崩溃了。”陈砚舟冷笑,“等他们放松警惕,自然会露出马脚。”
技术团队迅速执行指令。十分钟内,主服务完成迁移,用户端无感切换,系统表面恢复正常。
但真正的战场,才刚刚开始。
陈砚舟坐在主控台前,盯着原始系统的监控画面,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冷静。他知道,这场数据安全危机不仅关乎公司的声誉,更关系到整个项目的生死存亡。每一个决策都必须谨慎,一旦出错,就可能万劫不复。
“这些修改内容有问题。”一名程序员突然开口,“你看这里,他们把游客停留时间的预测值整体下调了15%,看起来像是优化模型,但实际上会让导览系统频繁误判。”
“还有这个。”另一个人指着另一条记录,“客流热区分布被重新标注,几个冷门展区被标成高峰区域,要是照这个执行,现场肯定会乱。”
陈砚舟看着这些“看似合理”的改动,心中默默分析:这不是随机攻击,是冲着文旅项目的落地效果来的……只要系统一出问题,客户就会质疑产品可靠性,项目延期、合同作废、口碑崩塌,一步错,步步错。
他拿起手机,拨通林悦的号码。
“帮我查一下,最近三个月里,所有跟振海地产有关联的技术外包公司。”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你怀疑是吴振海?”
“不是怀疑。”他说,“是确认。”
挂了电话,他转向技术主管:“被篡改的数据全部做差分备份,尤其是那些改动幅度小、逻辑通顺的部分。真正的陷阱,从来不写在明面上。”
“明白。”
“另外,通知运维组,接下来二十四小时全员轮班,不准离岗。对外统一口径:系统例行维护,不影响使用。”
安排完这些,他靠在椅子上,闭了会儿眼。
这段时间太顺了。
新人到位,项目推进,客户认可,连赵宇都说他要抢头条。
可越是顺的时候,越容易被人盯上。
他知道吴振海不会善罢甘休。但没想到对方下手这么快,而且直接打在最要害的地方。
不是砸钱压价,也不是舆论抹黑。
是让你的产品自己出问题。
到时候就算你喊破喉咙说被攻击了,别人也只会说一句:“怎么偏偏是你中招?是不是系统本来就不行?”
这才是最狠的招。
陈砚舟睁开眼,打开系统界面。
红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
任务:锁定攻击源头关联实体
刚写完,屏幕一闪。
【任务更新:应对数据安全危机】
【进度:防御已启,溯源未明】
他合上笔记本,目光落在机柜的指示灯上。
绿灯还在闪,说明连接没断。
“让他们继续玩。”他说,“等他们觉得自己赢了,再收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凌晨一点十七分,监控系统捕捉到一次新的尝试性写入操作。
来源Ip仍是境外,但这次的数据包结构略有变化,携带了一个隐藏更深的指令集。
技术团队立刻抓取样本,反向追踪路由节点。
“找到了!”一名程序员突然抬头,“这个Ip虽然跳转了五层代理,但最后一次出口指向的是国内一家Idc服务商,而这家服务商的客户名单里,有一家注册地在江川市郊区的空壳公司。”
“名字叫什么?”
“云图信息科技。”
陈砚舟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又是新名字,老套路。
他让技术员把这家公司所有的公开信息调出来,包括法人代表、注册时间、经营范围、历史变更记录。
结果一看,果然有问题。
公司成立才两个月,注册资本五百万元,实缴为零。经营范围写着“软件开发与技术服务”,但名下没有任何项目备案。
更巧的是,这家公司三个月前曾短暂入股过“智联科技”,持股比例15%,两周后便悄然退出。
“典型的马甲公司。”技术主管低声说。
“查法人。”陈砚舟说。
信息很快出来。法人代表是个三十八岁的女人,姓王,名丽娟,名下有四家公司,三家已注销,另一家叫“海川咨询”,办公地址在振海地产大厦十七楼。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这就对上了。”有人小声说。
陈砚舟没说话。他拿出手机,翻出之前文旅局提供的合作方资料,找到“智联科技”的联系方式。
电话打通了,是语音信箱。
他发了条短信:“系统维护发现异常接入记录,请于半小时内提供正式授权文件,否则将终止合作并上报监管部门。”
发完,他放下手机,看向主控台。
“接下来等他们反应。”
“万一他们不理呢?”
“他们会理的。”陈砚舟说,“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们发现了多少。”
二十分钟后,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接通后,对方是个男声:“陈总,我是智联科技的项目经理,您那边是不是搞错了?我们一直合规接入,不可能有问题。”
“那你解释一下。”陈砚舟语气平静,“为什么你的系统能绕过三级验证,直接访问核心数据区?”
“这……可能是配置失误,我们马上排查。”
“不用排查了。”他说,“从现在起,你们的接口权限已被冻结。等你们把完整的授权链和安全审计报告交上来,再谈恢复的事。”
对方沉默了几秒:“陈总,这事能不能私底下解决?毕竟大家都是做生意的,没必要闹得太难看。”
陈砚舟笑了:“你现在知道是做生意了?刚才改我数据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点?”
电话那头顿时没了声音。
挂掉电话,他转头对技术主管说:“把所有证据打包,加密存档。一份本地保存,一份传到离线服务器。”
“还要反击吗?”
“不急。”他说,“让他们以为这只是个警告。”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外面夜色漆黑,整栋楼只剩这一层亮着灯。
回到座位,他翻开笔记本,在红笔栏写下三条待办事项:
联系警方网监部门,提交初步证据材料
重新审查所有第三方接入流程,增加人工审核环节
准备一份内部通报,强调数据安全红线
写完,他抬头看向监控屏幕。
攻击者的连接依然在线。
他们在等。
他也等。
就像猎人等猎物走出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