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涯站在擂台中央,右拳缓缓松开。韩立山倒在地上无法动弹,观战的弟子们鸦雀无声。他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背后有脚步声靠近。一道凌厉的灵压从高处落下,地面微微震颤。
李铭出现在擂台边缘,黑袍翻动。他目光扫过韩立山,又落在叶无涯身上,声音冷得像铁:“你动用邪术,扰乱赌斗秩序,此战胜负作废。”
叶无涯转身面对执事,腰间玉佩传来一阵温热。他呼吸一沉,神魂中的躁动被这股暖流压下。刚才那一战消耗不小,心魔残留的痛楚还在经脉里游走,但他站得笔直。
“邪术?”叶无涯开口,声音不大,却传遍全场,“他先用符箓引我入幻,这是你们允许的手段?”
李铭眼神一眯:“你说他用了符?可有证据?一个外门弟子,败了就想反咬一口?”
人群开始骚动。有人低声议论,也有人冷笑。叶无涯知道,单靠言语无法扭转局面。他退后半步,右手按在腰间玉佩上。逆命玉简没有震动,但体内残存的逆炁自动流转,让他头脑清醒。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跃上擂台。沈玉璃站定在他身侧,手中握着一块泛光的石头。她抬手将石头举起,声音清亮:“我有留影石,记录了全过程。”
李铭脸色微变:“你何时开始记录的?这种东西也能信?”
“从擂台开启那一刻起。”沈玉璃盯着他,“你想看吗?还是怕看了之后,没法再睁眼说瞎话?”
她指尖一划,留影石投出一道光影。画面清晰显现——韩立山袖中滑出黑色符纸,指尖抹血,黑气窜出钻入叶无涯鼻息。紧接着,叶无涯动作停滞,陷入幻痛。而他后来的一拳,是在挣脱幻境后才轰出。
全场安静下来。那些原本质疑的声音消失了。几名坐在远处的外门长老交换眼神,其中一人轻咳一声:“看来是有人违规在先。”
李铭脸色阴沉。他伸手就要去夺留影石:“此物来历不明,焉知不是伪造?”
叶无涯一步横移,挡在沈玉璃前面。他没有出手,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但就在李铭的手即将碰到沈玉璃手腕时,一股无形之力将对方的手弹开。
李铭猛地缩手,盯着自己的指尖。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红痕,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刮过。他抬头看向叶无涯,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你做了什么?”他低喝。
“我没有动手。”叶无涯平静回答,“是你想抢证物。”
台下又有声音响起:“留影石内容清楚,韩立山用禁符,本就不该参战!”
“对!规矩是他坏的,凭什么怪别人反击?”
越来越多的弟子开口。这些人平日里不敢惹执事,但现在证据摆在眼前,他们不再沉默。几位长老也开始低声商议,显然不愿此事闹大。
李铭站在原地,四周的目光像针一样扎来。他知道再强行带走叶无涯,只会让事情更难收场。他冷哼一声,袖袍一甩:“此事未完!赌斗结果需上报阁主裁定,现在谁也不能确认资格归属!”
他说完转身就走,脚步比来时快了许多。背影僵硬,显然极不甘心。
叶无涯看着他离去,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他知道,这只是暂时退让。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
沈玉璃收起留影石,走到他身边,声音压得很低:“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知道。”叶无涯点头,“但他们要的是名正言顺地除掉我,而不是当众失理。”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指节还有些发麻,那是刚才用力过猛的结果。战斗已经结束,可身体还在提醒他刚才的凶险。
“你右臂没事吧?”沈玉璃问。
“已经好了。”他说,“那一下撕开心魔记忆,但撑过去了。”
沈玉璃没再追问。她明白那种痛苦,也知道他不会多说。她只是把留影石递过去:“拿着,接下来可能还要用。”
叶无涯摇头:“你保管。你是举荐人,你的证词更有分量。”
阳光斜照在擂台上,碎裂的石板缝隙里渗出暗红血迹。韩立山已经被抬走,但地上那片污渍还在。风吹起叶无涯的衣角,他站着没动。
周围的弟子陆续散去,有些人看他一眼就匆匆离开,也有几个人远远停下脚步,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上前。
一名长老走过来,看了看叶无涯:“你今天的表现……有些超出预期。”
叶无涯拱手行礼:“我只是想活下去。”
长老顿了一下,点点头:“活下去不容易。但你要记住,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说话。”
说完他也离开了。只剩叶无涯和沈玉璃站在空旷的擂台上。
“他们会查留影石的真伪。”沈玉璃说,“如果发现是真,你就安全了。如果是假……”
“那就说明有人提前布局。”叶无涯接话,“不止李铭一个人参与。”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不是一场简单的赌斗风波,而是早就安排好的清除计划。
叶无涯抬起手,轻轻叩击腰间玉佩。这一次,玉简没有反应。它像是沉睡了,只有在危机降临时才会苏醒。
“你有没有觉得,最近玉佩发热的次数变多了?”沈玉璃忽然问。
“有。”叶无涯回答,“每次劫难过后,它都会留下一点痕迹。”
“不只是身体上的。”沈玉璃看着他,“你的眼神变了。以前是狠劲,现在多了几分……冷静。”
叶无涯没说话。他知道她在说什么。每一次生死关头,玉简吞噬劫力,反哺逆炁,不仅强化他的体魄,也在改变他的神魂。
他不再是那个只凭本能战斗的少年了。
远处传来钟声,三长两短,是宗门召集外门弟子的信号。新的一批任务即将发布,秘境试炼的名额仍是焦点。
叶无涯望着广场入口。他知道,接下来会有更多人站出来挑战规则。而他必须守住这个位置。
沈玉璃站到他身后半步的位置:“我会一直作证到底。”
“谢谢。”他说。
风停了。阳光落在他的肩头,影子拉得很长。他依旧站在擂台中央,脚边是一块碎裂的石片,边缘沾着干涸的血。
他的右手慢慢握紧,指节发出轻微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