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江城郊区，午后的阳光带着灼人的热气，炙烤着灰蒙蒙的工业区。陈凡开着刚从二手车市场淘来的二手捷达，方向盘上的塑料有些发烫，身旁的李强正低头核对手里的文件，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凡哥，前面就是王总的五金电子厂了，”李强指着前方一栋挂着“诚信电子”招牌的三层小楼，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按照你说的，他们家做无线充电器的核心部件有三年了，前世你合作过，质量确实靠谱？”
陈凡踩下刹车，目光扫过工厂门口堆积的原材料和进出的货车，眼底闪过一丝笃定：“没错，2015年之后无线充电会成为智能手机的标配，王总的工厂虽然规模不大，但工艺扎实，不像那些小作坊偷工减料。咱们要做跨境电商，第一批次的产品质量必须过硬，不能砸了招牌。”
两人推门下车，热浪扑面而来，李强赶紧把文件袋揣进怀里，快步跟上陈凡的脚步。走进工厂大门，刺鼻的机油味和塑料味混合在一起，车间里传来机器运转的轰鸣声，几名工人正埋头组装零件。
“请问王总在吗？我们是凡锐科技的，提前约好谈合作。”陈凡拦住一位穿着工装的中年男人，语气客气。
男人打量了两人一番，见他们穿着简单，陈凡的二手捷达还停在门口，眼神里多了几分轻视，但还是指了指二楼办公室：“王总在上面，你们上去吧，左拐第三个房间。”
上了二楼，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抽烟的咳嗽声。陈凡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略显粗犷的声音：“进。”
推开门，办公桌后坐着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精明的笑，手里夹着一支烟，正是诚信电子的老板王建国。他看到陈凡和李强，只是抬了抬眼皮，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凡锐科技？没听过，你们想谈什么合作？”
陈凡没有在意他的怠慢，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产品方案，推到王建国面前：“王总，我们想定制一批无线充电器，规格都在方案里，输出功率10w，充电转化率不低于75%，外壳要用阻燃AbS材料，成本控制在35元以内，首批订单5000台。”
王建国拿起方案，漫不经心地翻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小伙子，口气不小啊。5000台的订单，就要定制规格？还压这么低的价格？你们这刚注册的小公司，能付得起预付款吗？”
李强忍不住想开口辩解，被陈凡用眼神制止了。陈凡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王总，我知道你担心什么。第一，预付款我们可以付30%，到货验收合格后，一周内结清尾款，这是转账凭证模板，今天就能签字确认；第二，你手里的方案里，不仅有规格要求，还有我标注的三个工艺改进点，比如线圈绕阻方式，你现在用的是手工绕制，损耗率高，换成半自动绕线机，能节省15%的成本，还能提高转化率；第三，你可以去查一下，下个月苹果会发布支持无线充电的配件，下半年各大安卓厂商都会跟进，这个市场的爆发期就在眼前，5000台只是我们的首批订单，后续翻十倍都有可能。”
王建国翻方案的手顿住了，眼神里的轻视渐渐变成了惊讶。他从事这个行业三年，线圈绕阻的损耗问题一直是痛点，试过不少方法都没解决，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一语道破，还给出了具体的改进方案？他抬头重新打量陈凡，见对方眼神清澈，不像是信口开河的样子，心里的天平开始倾斜。
“你怎么知道这些？”王建国掐灭烟头，语气严肃了许多。
“我做过市场调研，也研究过行业技术趋势，”陈凡没有透露重生的秘密，只是淡淡一笑，“王总，你工厂的优势是工艺稳定，但规模小，订单不饱和。我们的优势是能精准把握市场需求，能给你带来持续的订单。合作共赢，才是长久之计。”
王建国沉默了片刻，拿起方案仔细研究起那三个工艺改进点，越看越觉得有道理，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你说的改进方案，确实可行……预付款30%，到货结尾款，这个条件可以。但我有个要求，你们要给我一个月的生产周期，而且如果后续订单达不到你说的十倍，价格要上浮5%。”
“没问题，”陈凡立刻答应，“生产周期一个月足够，后续订单我们以三个月为限，如果达不到月销5万台，我们按约定上浮价格。现在可以签合同吗？”
王建国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合同模板，开始修改条款。李强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悄悄给陈凡竖了个大拇指。他知道，拿下这个供应链，他们的跨境电商就成功了一半。
就在王建国拿起笔，准备签字的时候，他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陌生号码”，王建国皱了皱眉，还是接了起来。
“喂，哪位？”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王建国的脸色突然变了，眼神时不时瞟向陈凡，眉头越皱越紧。他对着电话“嗯”了几声，语气变得有些含糊，最后说了句“我知道了，再考虑考虑”，便匆匆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王建国脸上的爽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犹豫和警惕。他把笔往桌上一放，看着陈凡说道：“小伙子，不好意思，这个合同我不能签了。”
陈凡的心猛地一沉，眉头紧锁：“王总，我们刚才已经谈妥了，为什么突然变卦？是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
“这你就别管了，”王建国避开他的目光，语气生硬，“总之，你们的订单我接不了，你们再找别家吧。”
“王总，有话不妨直说，”陈凡站起身，目光锐利地盯着他，“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说我们公司的坏话？还是说，有人给你更高的价格，让你放弃我们的订单？”
王建国脸色一变，似乎被说中了心事，却还是嘴硬：“没有的事，是我自己觉得你们的订单风险太大，我不想冒这个险。你们走吧，我还有事要忙。”
他说着就起身要送客，态度坚决，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李强急了：“王总，你这也太不讲信用了吧？我们谈了这么久，条件都谈好了，你一个电话就反悔？”
“年轻人，做生意不是过家家，”王建国脸色一沉，“我有权拒绝任何订单，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陈凡拉住正要争辩的李强，眼神平静地看着王建国：“好，我们走。但我想提醒王总，错过这个机会，你可能会错过整个无线充电的爆发期。至于电话里的人说的话，未必是真的，希望你能多核实。”
说完，他转身就走，李强愤愤不平地跟在后面，嘴里嘟囔着：“什么人啊，太不靠谱了！凡哥，现在怎么办？其他工厂要么质量不行，要么价格太高，咱们的货还等着生产呢。”
陈凡走出工厂，正午的阳光刺眼，他眯起眼睛，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能在这个时候突然干扰他的供应链，除了赵峰和苏媚，还能有谁？
就在这时，陈凡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李强发来的微信消息，后面还跟着一个紧急的表情：“凡哥，不好了！我刚才联系的那家跨境物流服务商，说我们的账号被人恶意投诉，涉嫌虚假交易，账号被冻结了！现在没法注册新账号，也没法对接物流渠道！”
陈凡的脚步猛地一顿，脸色瞬间凝重起来。供应链谈崩，物流账号又被冻结，两件事凑在一起，绝对不是巧合。赵峰和苏媚刚从拘留所出来，手里没什么钱，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同时搞定工厂老板和物流服务商？
他拿出手机，正要给李强回复，一条匿名短信突然弹了出来：“陈凡，识相的就别做跨境电商，不然下次倒霉的，就不止是订单和账号了。”
短信内容简短，却透着浓浓的威胁。陈凡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他原以为赵峰和苏媚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没想到背后还有人在撑腰，或者说，他们找到了新的盟友。
二手捷达的引擎声在工业区的街道上响起，陈凡看着前方蜿蜒的道路，眼神变得深邃。供应链告吹，物流渠道被卡，创业刚迈出第一步，就遭遇了双重打击。背后的黑手到底是谁？是赵峰找的靠山，还是另有图谋的竞争对手？
他深吸一口气，踩下油门，车子朝着市区的方向驶去。不管是谁在搞鬼，他都不会退缩。只是现在，他必须尽快找到新的供应链和物流渠道，否则首批产品无法按时上线，前期的准备就都白费了。而那个匿名短信的发送者，又会在什么时候，发起下一次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