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窑里头，林墨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外头那脚步声和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近，听着得有二三十号人。
“妈的，这鬼天气，搜个山累死老子！”
“少废话，上头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帮从抚远镇溜了的，肯定就在这片山里！”
“听说里头有个姓林的读书人，还有个会看病的小娘们？抓到了说不定有赏钱！”
窑洞里，苏娘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捂住小石头的嘴。林墨手心里全是冷汗，另一只手悄悄摸向了藏在包袱里的短刃。
脚步声在炭窑外面停住了。
“头儿，这儿有个破窑洞！”
“进去看看！”
就在林墨心提到嗓子眼，准备拼命的时候——
“嗖！噗嗤！”
“呃啊！”
外面突然传来几声短促的惨叫和重物倒地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混乱的喊叫和兵刃碰撞声，但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炭窑外彻底安静了，只剩下雨声。
林墨他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动。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外面空荡荡的，只有雨打树叶的沙沙声。刚才那伙人……好像凭空消失了？地上连点打斗的痕迹都没留下，只有几处被雨水快速冲淡的暗红色。
“见鬼了……”林墨心里直发毛。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在暗中帮他们清除障碍了。他越来越确定，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目的不明。
韩猛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两个兄弟， 运气就没这么好了。
他们刚靠近砺石城废墟边缘，就被一队巡逻的姚兵斥候发现了。要不是仗着对地形熟，连滚带爬钻进了密林，差点就回不来了。
“将军！城……城那边根本靠不近！”一个兄弟惊魂未定地汇报，“姚兵在外围设了卡子，还有穿着黑衣服的（影卫）在废墟里扒拉东西，好像在找啥！”
韩猛心里一沉。姚兵和影卫都还在废墟里活动，说明风妄活着的可能性……更低了。他烦躁地抓着头皮：“他娘的，难道真……”
无名山谷里， 老鬼头听着手下汇报外面各方势力的动向，掰着手指头算：
“姚兵的斥候在西边瞎转悠……李傕的人马在东边山道晃荡，估计是贾胥跑了没回去，他们也在找……北边那支‘救火队’还在跟流寇玩老鹰抓小鸡……”他嗤笑一声，“挺好，狗咬狗，一嘴毛。”
他走到风妄床边，看着这张年轻却写满了磨难的脸，又看了看角落里被银链子锁着、安静得像块真石头的赵虎。
“两个烫手山芋啊……”老鬼头叹了口气，“现在外边好几拨人都在找你们。影卫想把你们弄回去当‘容器’，姚兵估计想拿你们做研究，李傕嘛，八成是想用你们跟刘启秀或者别的谁谈条件……”
他用手指戳了戳风妄的脑门（没反应），又踢了踢赵虎的石头腿（也没反应）。
“你俩倒好，一个睡大觉，一个当哑巴。老子还得替你们操心，怎么把水搅得更浑，让那帮家伙互相掐，没空来找咱们麻烦。”
一个手下忍不住问：“头儿，咱们到底为啥要保他们？风险也太大了。”
老鬼头瞥了他一眼，嘿嘿一笑：“为啥？就凭这俩家伙可能是唯一能撬动这潭死水的‘棍子’！刘启秀、姚国师、影卫、还有那些藏在后面的老狐狸……这棋局僵持太久了，需要有个不怕死的，来把棋盘给他娘掀了！”
他收敛笑容，眼神变得锐利：“通知下去，放点‘饵’出去。让西边的姚兵‘偶然’发现东边李傕人马的踪迹，再给北边那支‘救火队’透个风，就说……影卫在砺石城废墟里找到了不得了的好东西。”
手下立刻明白了：“让他们自己先打起来？”
“对喽！”老鬼头得意地搓搓手，“等他们打得鼻青脸肿，就没工夫管咱们这‘小虾米’了。咱们呢，就安心在这山沟沟里，想办法把这两个‘祖宗’弄醒一个再说。”
山谷外，因为老鬼头故意放出的假消息，几股势力果然开始互相猜忌，小规模的摩擦和试探不断发生。
而这暂时的混乱，正是老鬼头想要的。他需要时间，也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把手里这两张谁也看不懂的“牌”，打到棋局上去。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在布局，却不知自己也可能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子。这乱世，心眼子比路上的石头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