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几位胡子如同瀑布般覆盖着前胸的老矮人脸色铁青。
为首的一位老矮人怒目圆睁，“武器自有其尊严！是钢铁的意志，是利刃的寒光！那些鬼玩意儿见鬼去吧——这是对锻造之神穆拉丁的亵渎！对战士荣誉的玷污！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玩火终将自焚！”
“他们在吵什么？”西里尔斯皱眉问道。
铜须重重放下酒杯，“前段时间有支跨大陆的大商队带来了一些新鲜玩意儿。”
他粗粝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结，既有不屑，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听说是地精鼓捣出来的鬼东西，叫什么……‘熔炉的咆哮’。指甲盖大小的一撮黑色粉末，一点火星就能爆发出骇人的力量，瞬间洞穿铁片！要是装满一个皮囊……”
铜须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他粗粝的拇指与食指猛地一搓，模拟出爆裂的脆响，“——轰！那威力，足够把半个酒馆掀上天！”
他灌了一大口酒，抹了把胡子上的酒沫，语气变得沉痛：“上个月，城里几个不知死活的小崽子，偷偷在黑铁熔炉坊后面搞实验……结果？‘熔炉的咆哮’真的咆哮了！惊天动地的爆炸，掀飞了半个锻造坊的顶棚！碎石像雨点一样砸下来，死了不少人，其中就有…… 要不是运气好，当时在场的几个老伙计也得交代在那儿！”
革新派的年轻矮人们群情激奋，挥舞着拳头，唾沫横飞：“看见了吗？！这就是力量！足以改变战场的力量！你们那些刀剑斧锤，早就落伍了，用我们的‘咆哮’一颗就能炸成碎片！把它塞进投石机，做成会爆炸的箭头，埋在路上……用爆炸送那些该死的敌人回地狱老家去！这才是未来！”
保守派的老匠人们则寸步不让，怒火中烧：“失控的爆炸会先炸碎你们自己的骨头！你们以为这是玩具吗？战场上瞬息万变，一丝火星，一个失误，你们所谓的‘未来武器’就会把你们自己、把身边的战友一起撕成碎片！武器，必须可靠！必须掌握在战士的手中，由战士的意志驱动！依靠这种不稳定的玩意儿，是对战士技艺的侮辱，是对生命的漠视！失控的爆炸只会带来混乱和毁灭！”
西里尔斯听着“爆炸”、“掀翻”、“炸成碎片”这些词汇，一股寒意猛地从脊椎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火药！
异世界的火药！
自己之前怎么完全没想到？
在原世界时，他对这些化学配方毫无兴趣，觉得那是科学家或者军队的事情。
但此刻，身处这个力量为尊、战火纷飞的世界，听着矮人们描述那恐怖的威力，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现。
这东西如果做成武器……
绝对是颠覆性的大杀器！
足以抹平个体实力差距，甚至改变战争形态的力量！
霜喉堡战友被兽人撕碎的惨状以及莉亚、巴伦这些新伙伴未来可能面临的死亡威胁，瞬间在他脑中交织碰撞。
如果能掌握这种力量……这个念头灼烧着他的理智。
铜须的酒杯再次重重顿在桌面，力道之大，让坚固的石桌都发出了呻吟，“那些玩火自焚的蠢货！”
老矮人鼻翼翕张，喷出的气息仿佛带着火星，他指着革新派的方向，声音里充满了鄙夷和愤怒，“真正的战士应该信任手中的武器，信任千锤百炼的技艺，信任并肩作战的兄弟！而不是依靠那些……”
西里尔斯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桌面上冰冷的酒渍，脑中飞速转动。
火药的配方？
硝石、硫磺、木炭？
比例是多少？
提纯呢？稳定性呢？
他绞尽脑汁，却一片茫然。
如果能掌握这种力量……他抬起头看向怒火中烧的铜须，鬼使神差地、带着一丝探究和渴望，试探性地开口：“或许……能否让我看看样品？一小撮就好，我只是想……”
“休想！”西里尔斯的话如同点燃了引信。
铜须猛地暴起，那柄随身携带的锻造锤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在他面前的石桌桌角上！
“咔嚓——轰！”
坚固的石桌桌角应声而碎，石屑纷飞！
整个酒馆瞬间死寂，连最激进的革新派都惊得闭上了嘴，目瞪口呆地看着暴怒的老战士。
铜须胸膛剧烈起伏，眼睛因暴怒而布满血丝，他手中的锻造锤微微颤抖，一字一顿地吼道，“我！铜须！宁可把这把老骨头熔了，重铸成最下贱的马蹄铁！也绝不会让我的手指，沾染一丝一毫那种亵渎之物！”
西里尔斯的指节因攥紧酒杯而发白，喉间还残留着被暴怒震慑的窒息感。
这一刻，“铸铁烈喉”酒馆里所有喧嚣、怒火与野心，都瞬间凝固。
铜须瞪着桌面的裂痕，仿佛又看见爆炸的火光中儿子年轻的脸。
那孩子也曾高举着“熔炉的咆哮”兴奋地对他喊：“父亲，这会改变矮人的未来！”
老矮人喉结滚动，“……抱歉，失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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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书友们，熔铁城的矛盾初现端倪，这里是铺垫，主角是不会参与其中的，会从第三方的视角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