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尔斯将两本技能书收入空间袋，怀揣着沉重的心事返回夜莺庄园。
他本来想先去找沃伦，商讨一下在公国图书馆的发现，希望能得到一些建议。
然而刚进庄园没多久，就在半路遇到了艾莉娅。
“西里尔斯！”艾莉娅看到他，眼睛一亮，小跑着过来道，“我们出去逛逛吧！王都好大，我还没好好看过呢，一直待在庄园里也有点闷了。”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西里尔斯将烦心事暂时压下，笑了笑：“行，想去哪儿我都陪你。”
两人刚走到庄园门口，正好遇见抱着孩子的沃伦。
“西里尔斯，艾莉娅小姐，你们这是要出门吗？”沃伦问道。
“陪艾莉娅出去走走。”西里尔斯答道，顺势邀请，“要一起吗？”
“当然，”沃伦笑着掂了掂怀里的孩子，“正好也带这小家伙出去透透气。”
于是，三人一行走上了王都繁华的街道。
艾莉娅就像飞出笼子的鸟儿，她长年被禁锢在灰岩堡，出来后绝大多数时间也在马车里奔波，很少有机会像这样自由自在地游玩。
上午阳光正好，石板路被昨夜的小雨洗的发亮。
熙熙攘攘的人群，摊位上怪模怪样的水果、摊主的吆喝……所有的一切对她而言都充满了新奇。
“哇，这是什么啊？”
“哎，小姑娘，你、你不买不要乱戳啊？哎呀，你戳了，别人还怎么吃嘛！”
艾莉娅羞愧的满脸通红，“对不起！”
现在的她什么都想尝一点，什么都想试一下。
西里尔斯就跟在她身后，笑着为她付钱，将她看上的小玩意儿一一买下。
沃伦则抱着孩子，与西里尔斯并肩走着，偶尔逗弄一下怀中的婴儿。
趁着艾莉娅跑开一段距离，蹲在一个糖画摊前专注地看着糖人制作时。
西里尔斯压低声音，将自己查阅到的精灵月光泉、兽人萨满仪式、高阶存在契约三种方法简单告诉了沃伦，希望他能给出一些建议。
沃伦低吟片刻，接着就理性地为他分析了一番，“精灵所在的迷雾森林位置倒是好找，但是如何接近并获得精灵的信任是最大难题。”
“兽人……几乎不用想了。你我都在北地与兽人交战过，你当年放过他们一位兽人将军，他们的将军也还了你人情；我又在霜岩领发生了那样的事……要是我们再与兽人有什么瓜葛，王都那些政敌绝不会放过这个把柄，到时候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与高等存在签订契约……风险难以把控，代价很可能远超想象，我们是想救她，而不是用你的命或别的什么无法承受的代价去换……我知道你为了救她愿意冒任何风险，但老朋友，我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所以看似三条路，实际上，能尝试的恐怕只有精灵月光泉的那一条了。”
西里尔斯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我明白。只是……不知道艾莉娅还能撑多久……我在王家图书馆还买了两本技能书，希望能提升她的智力属性，多争取一些时间。”
“嗯，这的确是当务之急，”沃伦表示赞同，“目前最令人担忧的就是这龙化进程完全无迹可寻，我们根本不知道下一次智力衰减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西里尔斯！你还在那里聊什么呀？快来付钱啦！”艾莉娅举着一个精美的凤凰糖画，回头笑着喊道。
“来了！”西里尔斯立刻换上轻松的表情，快步走了过去。
……
玩了一整天，直到日落时分，西里尔斯才抱着大大小小的包裹，和心满意足的艾莉娅回到了庄园房间。
将东西放下后，两人坐在房里闲聊起来。
西里尔斯看着艾莉娅侧脸，故作轻松道，“艾莉娅，本来这次回来，选好领地我们就可以直接过去开始新生活了。但国王临时交给我一个任务，需要我前往公国南边的迷雾森林一趟。”
他顿了顿，观察着她的反应，继续用邀请而非告知的语气问道：“这一路可能不会很轻松，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他当然知道艾莉娅一定会答应，他这么问只是为了不让她起疑心，将这次远征包装成一次普通的任务。
果然，艾莉娅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好，”西里尔斯微笑着，顺势将话题引向计划好的方向，“等我们从迷雾森林回来，就能直接去我们的封地了。到时候，作为那里的女主人，可能会有很多内务需要你帮忙打理欸，可能会有点辛苦哦。”
他拿出那两本耗费巨资的技能书，语气自然得像是在分享一件普通的工具。
“为了让你能更轻松地应对，我给你准备了这些。这本《深度冥想法》能让你精力更集中，保持心神宁静；这本《高效阅读》能让你处理文书时事半功倍。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练起来了，正好趁着旅途和之后的时间把技能等级提上来一些。”
他将两本厚重的技能书递到艾莉娅面前，心中忐忑，希望这个理由能够顺利被接受。
艾莉娅接过技能书，沉默了片刻，并没有像西里尔斯所预料的那样直接使用，而是缓缓的抬起头，眼眸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西里尔斯，这两本技能书应该……挺贵的吧？”
西里尔斯的心猛的一沉，试图轻描淡写的绕过这个话题，“还好啦，当初我被封为男爵的时候，国王殿下给了我好多封赏，你不用担心这些。重要的是它们对你以后有帮助。”
然而艾莉娅并没有被敷衍过去，她低下头，手指摩挲着书脊，此刻她的内心正在进行着激烈的争斗。
他知道了吗？不……他应该不知道，他只是为了我们的将来进行的打算。
但是……太浪费了。龙化是不可逆的，我比谁都清楚。
这两个技能或许可以略微缓解智力衰减的速度，但就像给一个漏水的水桶不停加水一样，终究是没有办法阻止水的流逝。
我用的话，性价比太低了。这些资源应该留给将来能够真正辅佐他，替他打理内务，能够陪伴他更久的人，而不是浪费在我这个……注定会失去理智的人身上。
她爱他。
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愿成为他的拖累和负资产。
她宁愿在最后的清醒时间里陪伴着他，也不愿意他为了一个注定失败的结局耗费家财，付出一切。
想到这里，她下定决心，将两本书轻轻推回给西里尔斯，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西里尔斯，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但是管理内务的事情，我可以慢慢学，或者以后请一位可靠的书记官也好，没有必要现在就用这么昂贵的方式。我不想你为我花费这么多。”
艾莉娅的眼睛始终躲闪着他不敢直视。
艾莉娅的拒绝完全出乎了西里尔斯的预料。
什么？她不想要？为什么？
西里尔斯立刻明白，她害怕浪费，甚至可能已经萌发了放弃的念头。
现在的情况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不行，他不同意，也不接受。他必须粉碎她这种“不值得”的想法。
西里尔斯没有接过书，反而用更坚定的力量将书推回艾莉娅的怀里。
“艾莉娅，听着。”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迫使着艾莉娅抬头看着自己。
“这和金钱无关，这是我为我们未来做的投资你就在我未来的计划里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不是什么书记官可以代替的。我希望你来帮我，而不是别人。”
“如果这点投资就能够让你未来轻松一些，快乐一些，那它就是无价的，我认为这非常值得，没有任何浪费可言。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我不接受退还，你必须收下，好吗？”
他的语气稍稍放软了一些带上一点恳求，“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们能够更好的在一起试一试，好吗？我不希望你以后太辛苦。”
就这么一套组合拳下来，艾莉娅几乎无法拒绝。
西里尔斯的态度堵死了她所有的退路，并将她的学习行为上升到了两个人未来的高度。
她只能怀着复杂的心情接受了这份沉重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