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咎一脚踏出洞口，碎石滚落山下。他左手扶着李慕白，右手掌心燃起微弱金火，照亮前方湿滑的岩壁。风从谷口灌进来，吹动他额前乱发。就在这瞬间，他眼角扫到远处山脊上一道墨影疾掠而过，速度快得拉出三道残影。
他瞳孔骤缩，金纹在眼底一闪而现。视野中，那道身影头顶黑气翻涌如墨云，中间缠着一丝猩红死线，直指自己命门。他知道是谁来了。
“慕姑娘！带王猛护李长老先走！”他低吼，一把将李慕白推向慕清歌。左臂疤痕突然发烫，像是被雷击贯穿。他没回头，双脚猛然钉入地面，双掌合十，掌心金火轰然爆发。
火焰不是散开，而是顺着双手之间喷涌成墙。金火流动，在空中凝成一道符文屏障，层层叠叠，正是他曾在禁地破解符阵时用过的“金火封禁术”，如今加了三层加固。
百丈之外，宇文绝凌空踏步而来。他眉心朱砂剑痕裂开一线，血光迸射。双足未落地，仅凭掌风便撕裂空气。他燃烧精血催动“天剑遁影”，速度远超常人极限。黑气自他周身翻腾，如同活物缠绕。
“陈无咎！”他声音如铁刃刮骨，“你逃不掉！”
话音未落，他右掌一抬，剑意未出，杀念已锁。虚空裂开一道细缝，一道黑气裹着血咒轰然斩下。那不是实体攻击，是直冲魂魄的死咒之力。
金火墙剧烈震荡。第一波冲击撞上屏障，火墙崩开一道裂缝。第二波紧随其后，火墙三分溃散。第三波余劲穿透，狠狠砸在陈无咎胸口。
他身体一震，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血雾洒在金火墙上，瞬间被灼成灰烬。但他没有退，脚下的岩石却寸寸龟裂，裂纹蔓延至三尺之外。
宇文绝悬于半空，气息紊乱，胸口剧烈起伏。他本不想这么快动用死咒，但陈无咎竟敢正面接下这一击，还挡住了七成威力，这让他心头怒火更盛。
“你不过一个旁支子弟，凭什么拥有气运之眼？”他咬牙，“那是属于天命者的权柄！是你这种蝼蚁能染指的？”
陈无咎抹去嘴角血迹，掌心再次燃起金火。他知道刚才那一击已是破虚境全力出手，若非提前预判、布下双层符阵，此刻早已神魂俱灭。但他也清楚，自己撑不了太久。李慕白重伤未愈，必须尽快脱身。
他眼角余光瞥向北侧密林。慕清歌已带着王猛和李慕白消失在树影间，脚步声彻底断绝。他们安全了。
他松了一口气，随即抬眼盯住空中宇文绝。对方虽强，但强行催动秘法，体内气血已经开始紊乱。他头顶黑气中有几缕暗红丝线交错，那是反噬征兆。
只要再拖片刻，对方必受内伤。
他双手再度合十，金火重新凝聚。这一次，他不再结墙，而是将火焰压缩成一道旋转符轮，悬于胸前。这是他新悟的“金火逆流阵”，可将部分攻击反弹。
宇文绝冷笑：“你还想硬接？”
他双掌一合，眉心血光暴涨。黑气自背后凝成一柄虚幻魔剑，剑身布满倒刺，剑尖滴落黑血。他双手握剑，高高举起，准备第二次斩击。
陈无咎呼吸放慢。他知道这一剑会更狠，可能直接破防。他不能硬扛，必须反击。
就在宇文绝举剑刹那，他忽然抬起左手，闪电状疤痕猛然亮起。他闭眼一瞬，气运之眼全开。视野中，宇文绝头顶黑气翻滚，那道死咒红线正与魔剑共鸣。而在他右肩下方三寸处，有一团极淡的金光闪烁——那是他经脉中最脆弱的一环，因强行催动秘法而暴露。
机会只有一次。
陈无咎睁眼，掌心金火骤然转向，化作一道细如针线的火丝，顺着符轮边缘激射而出。火丝无声无息，贴着地面疾行，绕过碎石，直奔宇文绝落脚的山岩下方。
宇文绝察觉不对时，火丝已钻入岩缝，点燃了地下残留的火属性灵矿。轰的一声，岩层爆裂，碎石飞溅。他身形一晃，剑势偏移半寸。
就是现在！
陈无咎双手猛推，符轮旋转加速，金火如潮反冲。那股反弹之力撞上尚未完全斩下的魔剑，发出刺耳摩擦声。黑气震荡，死咒断裂一瞬。
宇文绝闷哼一声，嘴角溢血。他低头看向右肩，那里虽无外伤，但经脉已被金火侵入，灼痛难忍。他瞪向陈无咎，眼神更加凶狠。
“你找死！”
他不再留手，双剑终于出鞘。银丝缠边的墨袍猎猎作响，两柄细长剑交叉胸前。黑气疯狂涌入剑身，剑刃开始扭曲变形，化为锯齿状魔刃。
陈无咎知道真正的杀招来了。他退后半步，脚跟已悬空。身后是十丈断崖，再无退路。
他没有逃。反而站直身体，双手再次合十，金火在掌心压缩到极致，形成一颗赤金色火核。这是他目前最强的一击，名为“金火归元”。
两人对峙，山风呼啸。
宇文绝双剑高举，黑气凝聚成漩涡。陈无咎掌心火核缓缓升起，映得他整张脸通红。
“你挡不住我。”宇文绝低语。
“但我已经挡下了。”陈无咎开口，声音平静。
宇文绝挥剑斩下，黑气如瀑倾泻。陈无咎双手推出，火核迎面撞上。
轰——！
气浪炸开，碎石横飞。整座山崖都在震动。金火与黑气交织碰撞，撕裂空气，留下焦黑痕迹。陈无咎被震飞出去，背部重重撞在崖壁上，又滑落在地。他嘴角再次溢血，手指微微颤抖。
宇文绝也好不到哪去。他单膝跪地，双剑插入岩中支撑身体。右肩那道隐伤全面爆发，黑气开始倒灌经脉。他抬头看向陈无咎，眼中杀意不减。
“你以为……这就完了？”他喘着气，“我还没……真正动手。”
陈无咎靠在崖壁上，缓缓站起。他抹去嘴角血迹，掌心再次燃起一点金火。
“我知道。”他说，“所以我也还没结束。”
宇文绝咬牙，准备起身。就在这时，他身后树林传来一阵异动。一根枯枝断裂，发出清脆声响。
他猛地转头。
一道银光从林中掠出，直取他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