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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一周,我都梦见同一个自杀现场。

按照网络教程,我在枕边放了剪刀辟邪。

当晚,梦境骤然变化。

那个上吊的女人竟缓缓转过头——

“这次,带剪刀来了啊。”

我吓得惊醒,却发现手中攥着一缕陌生长发。

手机突然亮起,弹出好友消息:

“你昨晚梦游了,一直对着空气说...”

“‘这次终于找到替身了’。”

---

连续第七天,林晚又站在了这间屋子里。

空气是凝固的,带着一股灰尘和什么东西缓慢腐朽的闷味。光线永远是一种不合时宜的黄昏,从唯一的、糊着厚厚污垢的窗户透进来,勉强勾勒出房间里破败的轮廓。墙壁斑驳,墙皮大块地剥落,露出底下暗沉的颜色。角落里堆着些看不清原本模样的杂物,影影绰绰,像蹲伏的野兽。

而房间的正中,那根粗陋的房梁下面,悬着“她”。

一个女人,穿着一条看不出是灰还是白的、样式陈旧的连衣裙,双脚脚尖自然下垂,离地大概半尺。一根粗糙的麻绳,一头系在房梁上,一头套在她的脖颈。她的头低垂着,黑瀑般的长发倾泻下来,遮住了脸,只露出一个尖俏的、毫无血色的下巴。

一切都和之前六晚一样。位置,角度,连那女人裙摆上一个不起眼的污渍形状,都分毫不差。

死寂。一种被真空包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林晚僵在原地,手脚冰凉。她知道自己又在梦里,一个清醒得可怕的噩梦。她试过尖叫,试过闭眼,试过掐自己,但在这个梦境里,所有的挣扎都像是被吸入了黑洞,引不起半点涟漪。她只能站着,被迫观看这场永不落幕的死亡静态画面。

恐惧像是细密的冰针,沿着脊椎一点点往上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连续七天,再坚韧的神经也快要绷断。白天她精神恍惚,咖啡杯都端不稳,对着电脑屏幕能发半天呆,那吊着的身影总在不经意间闪过眼前。

她必须做点什么。

白天的时候,她像个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在网上疯狂搜索“重复噩梦”、“鬼压床”、“辟邪方法”。五花八门的论坛里,充斥着各种真假难辨的经历和玄之又玄的建议。其中一条被提及的次数最多,也看起来最简单易行——在枕边放一把剪刀,铁器,尖锐,能破秽辟邪。

死马当活马医吧。下班路过便利店,她鬼使神差地走进去,买了一把最普通、也最锋利的老式铁剪刀。回到家,她把剪刀用酒精棉片仔细擦了一遍,冰凉坚硬的触感让她稍微安心了一点。临睡前,她深吸一口气,将那把闪着寒光的剪刀,刀刃朝外,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枕头旁边。

躺下,关灯。黑暗中,剪刀的轮廓模糊,但那股冰冷的、属于金属的煞气,似乎隐隐驱散了一些盘踞不散的阴寒。

她祈祷着能睡个好觉。

意识再次沉沦,然后,精准无误地被投放到那个熟悉的场景。

还是那间屋子。还是那股腐朽的味道。还是……她。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剪刀没用。绝望像潮水般涌上,几乎要将她淹没。她认命地准备迎接又一个小时的僵立与恐惧。

但就在这时,梦境起了变化。

一直如同背景板一样静止的房间,似乎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像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那凝固的、令人作呕的空气,也开始缓慢地流动起来,带来更清晰的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香气。

林晚的呼吸骤然屏住。

然后,她看见了。

那个低垂着头,悬挂了七个夜晚的女人,她的脖颈,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足以让人血液冻结的“咔哒”声。

像是生锈的关节在强行转动。

她的头,开始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抬了起来。

随着抬起的动作,那覆盖着脸庞的黑色长发向两侧滑落。先露出的是过于白皙的额头,然后是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没有瞳孔,或者说,整个眼白都是一种浑浊的、死灰色的眼睛。没有任何光彩,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沉沉的死寂。

那双眼睛,准确地、带着某种实质般的重量,穿透了昏暗的光线,牢牢地锁定了站在门口的林晚。

林晚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四肢僵硬得如同灌满了水泥,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她想尖叫,喉咙却像是被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濒死般的抽气声。

时间被无限拉长。那女人的头终于抬到了一个正对林晚的角度。她灰白色的嘴唇,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个微小的、扭曲的弧度。

一个……笑。

接着,一个声音响起了。不是通过空气振动传播,而是直接、冰冷地凿进了林晚的脑海深处,带着某种陈旧、磨损的特质,像是从古井最深处传来。

“这次……”

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品味着林晚极致的恐惧。

“带剪刀来了啊。”

“啊——!!!”

林晚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疯狂地擂着胸腔,几乎要破膛而出。冷汗瞬间浸透了睡衣,额前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又冰又腻。

窗外,天光微熹,是清晨五六点的模样。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她自己粗重得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声。

是梦。只是个梦……

她颤抖着伸出手,摸索着按亮了床头灯。温暖的黄色光芒驱散了黑暗,照亮了她熟悉的卧室布置。书桌,衣柜,摊在椅子上的外套……一切都和入睡前一样。

巨大的劫后余生感让她几乎虚脱,她下意识地抬手想擦擦额头的冷汗。

然后,她的动作僵住了。

她的右手,紧紧地攥着。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毒蛇般窜上脊背。

她慢慢地、极其艰难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摊开了手掌。

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缕头发。

很长,很软,是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色的黑。

这不是她的头发。她的发色偏棕,而且长度也没这么长。

这缕头发冰冷、柔顺,带着一种……说不清的、仿佛埋葬了很久的潮湿泥土气息。

“嗡——”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震动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林晚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一颤,心脏再次狂跳起来。她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屏幕。

是她的闺蜜,苏晓。

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弹出来,带着急促的意味:

【苏晓:晚晚!你醒了吗?】

【苏晓:我的天,我昨晚起夜,路过你房间门口,听到里面有声音,就凑近看了一眼……】

【苏晓:你……你昨晚是不是梦游了?】

【苏晓:你直挺挺地站在房间中间,对着空气,一直在说话……】

【苏晓:表情特别奇怪,像是在笑,又不像……】

【苏晓:我有点害怕,没敢叫你。】

【苏晓:你反复说的就是一句……】

最后一条消息,清晰地显示在屏幕上,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林晚眼球生疼。

【苏晓:“这次终于找到替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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