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在归墟深处翻涌,如同某种沉睡千年的巨兽正在翻身。精卫悬浮于青铜棺前,掌心贴着那斑驳的铜面,指尖传来一股异样的温度——不是冷,也不是热,而是一种混沌未分的原始触感。
“这玩意儿……比山海图还邪门。”她低声咕哝,眉头微蹙。
山鬼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脸色有些发白。她的手腕上浮现出一道暗紫色纹路,像是有生命般缓缓蠕动。每当魔纹跳动一次,周围的海水就仿佛被抽走了一部分光亮,变得愈发幽深。
“你还能撑住吗?”精卫没回头,声音却清晰传入山鬼耳中。
“嗯。”山鬼应了一声,语气平稳,但指节已经泛白,“它在试图唤醒什么……我感觉到了。”
“那就别让它得逞。”精卫轻笑一声,手指忽然一按,星辰之力顺着经脉直冲而出,注入那青铜棺表面的魔纹之中。
刹那间,整个海底空间剧烈震颤,无数符文从棺身浮现,如活物般游走、纠缠,最终凝聚成一幅诡异复杂的图案。那些线条扭曲交错,仿佛是用血与火书写而成,每一道都透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就是混沌魔纹?”精卫眯起眼,天眼神通悄然开启。
视野中,那些原本晦涩难懂的纹路开始呈现出另一种形态——它们不再是静止的符号,而是流动的记忆,像是某种古老意志的残响,在时间长河中不断回荡。
她闭上眼,意识缓缓下沉,试图解析这些信息。
下一秒,耳边响起低语。
“你早已属于我们……”
声音沙哑而阴冷,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仿佛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精卫心头一凛,立刻调动女娲石的力量护住神识,同时咬破舌尖,用痛觉将自己拉回现实。
“果然有问题。”她睁开眼,目光落在山鬼身上,“你刚才也听到了吧?”
山鬼点头,腕间的魔纹微微发光:“不止是声音……还有画面。”
“什么画面?”
“战场。”山鬼的声音有些恍惚,“血流成河,尸骨堆积如山,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手持长剑,斩杀巫族战士……他的剑光中,刻着‘蚩尤’二字。”
空气瞬间凝固。
精卫沉默了片刻,随即嗤笑一声:“有意思。原来黑袍人跟蚩尤还有点关系。”
她转过身,再次看向那幅魔纹图案,眼中多了几分警惕。
“这东西不是单纯的封印,而是某种……记忆载体。”她伸手轻抚魔纹边缘,星辰之力缓缓渗透其中,“它记录了过去发生的事,甚至……可能藏着未来的信息。”
话音刚落,魔纹骤然亮起,一道刺目的光芒从棺身爆发而出,直冲精卫眉心!
她瞳孔猛地收缩,脑海中瞬间涌入大量破碎的画面——
血色苍穹之下,无数巫族战士倒在大地上,他们的眼神空洞而绝望;一名男子立于高台之上,手中长剑滴血未干,背后浮现出一只巨大的玄鸟虚影;他仰望天空,口中喃喃自语,似乎在念诵某种古老的咒语……
画面戛然而止。
精卫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额头渗出冷汗。
“……那个男人……”她低声呢喃,“他不是黑袍人。”
山鬼闻言,神色一紧:“什么意思?”
“黑袍人只是个容器。”精卫缓缓开口,“真正的操控者……是他。”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震惊与不安。
就在这时,山鬼腕间的魔纹忽然剧烈跳动起来,整条手臂都被暗紫色的光晕包裹,仿佛要挣脱她的控制。
“不好!”精卫迅速后退一步,建木枝条从袖中探出,缠绕住山鬼的手臂,试图隔离魔纹扩散。
可魔纹的力量远比她想象得更强,不仅没有被压制,反而顺着建木枝条一路蔓延,竟开始侵蚀精卫的神识!
“靠!这玩意儿还会传染?!”她咬牙,赶紧切断建木与山鬼之间的连接,同时催动体内星辰之力,强行驱散侵入体内的混沌波动。
山鬼则整个人都在颤抖,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紧闭,似在与某种无形的存在搏斗。
“不行,这样下去她会失控!”精卫心中焦急,迅速取出应龙残魂,将其释放出来。
一股霸道的龙威瞬间弥漫开来,压住了魔纹散发出的混乱气息。
山鬼的身体终于停止了颤抖,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呼……”她睁开眼,目光复杂地看向自己的手腕,“这不是我的力量……这是……蚩尤的印记。”
精卫看着她,若有所思。
“看来你的身世,比我想象得还要复杂。”
山鬼苦笑:“我自己都不清楚,怎么会……”
“先别管那么多。”精卫打断她的话,目光重新落在那口青铜棺上,“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这些魔纹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伸出手,这一次,她不再贸然深入,而是小心翼翼地引导星辰之力,一点点地解析魔纹中的信息。
随着星辰之力的渗透,魔纹逐渐显露出一部分轮廓——那是一幅地图,描绘着一片广袤无垠的海域,中心位置标注着一个符号:【归墟】。
“归墟……”精卫皱眉,“难道这里就是当年巫族覆灭的地方?”
山鬼盯着那符号,神情恍惚:“如果真是这样……那黑袍人为什么要来这里?他到底想要什么?”
两人陷入沉思。
海底的水流不知何时变得更加湍急,远处的珊瑚礁开始崩塌,海水泛起一层诡异的暗紫色波纹,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苏醒。
“糟了。”精卫忽然抬头,“魔纹共鸣引发了连锁反应,这片区域的混沌之力正在松动!”
山鬼脸色一变:“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不。”精卫却摇头,目光坚定,“现在不能走,真相就在眼前。”
她伸手按在魔纹最中央的节点上,星辰之力猛然灌注而下。
轰——!!
整个海底空间剧烈震动,青铜棺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紧接着,棺盖缓缓移开,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从中浮现而出。
裂缝中,隐约可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黑袍人。
但他并未现身,只是静静伫立于黑暗之中,仿佛等待着什么。
精卫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怕你?”
她迈出一步,星辰锁链在掌心凝聚,正准备跨入裂缝之际——
山鬼忽然抓住她的手腕,语气急促:“等等!”
精卫回头,只见山鬼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看那边。”
她指着海底更深处的一处岩层,那里,一道道魔纹正在缓缓浮现,组成一个巨大的图案——正是之前魔纹上的符号:【归墟】。
而在那图案下方,一行模糊的文字逐渐显现:
“代价:神之名。”
精卫瞳孔一缩。
“……原来如此。”
她终于明白了。
魔纹不是封印,而是一种契约。
一种以神之名为代价,换取混沌之力的古老盟约。
而现在,契约,正在被激活。
海底突然掀起滔天巨浪,归墟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封而出。
精卫握紧星辰锁链,目光坚定。
“看来,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