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江的照顾确实堪称无微不至。喂饭、喂水、上药、甚至在他想去净室时,都打算亲自搀扶(被温迪红着脸严词拒绝了)。他动作始终沉稳耐心,仿佛处理最精密的仪器,将温迪里里外外都伺候得妥妥帖帖。若单看这细致入微的照料,任谁都会觉得赵江是个温柔体贴、无可挑剔的伴侣。
然而,这份体贴里,却夹杂着让温迪咬牙切齿的“独裁”。
午后,阳光暖融融地照进室内,温迪懒洋洋地半躺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盖着薄毯,赵江刚给他揉按完酸痛的腰,此刻正坐在一旁处理一些不那么紧急的文书。身体的酸痛在药力和按摩下缓解了不少,温迪的精神头也恢复了一些,某个根植于灵魂深处的渴望便开始蠢蠢欲动。
他舔了舔依旧有些干涩的嘴唇,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房间角落那个上着锁的酒柜。喉咙里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在爬,对美酒的思念如同野草般疯长。
他偷偷瞄了一眼专注文书的赵江,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可怜又合理:“赵江……那个……我喉咙好像还是有点不舒服……喝点酒润润喉,会不会好得快一点?”
赵江持笔的手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平稳地驳回:“喉咙不适,忌酒。喝茶。”
温迪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不甘心地继续争取:“就一小口!就一口!桂花酿很温和的,不刺激!我保证!”他伸出食指,比划着,眼神充满了殷切的期盼。
“不行。”赵江的回答依旧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接连被拒,温迪那点因被悉心照顾而产生的温顺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风神固有的执拗和小脾气。他猛地坐直身体(忽略了下半身传来的微妙酸痛),扯着身上皱巴巴的寝衣领子,瞪着赵江,用那沙哑的嗓音控诉道:
“暴君!独裁!连口酒都不给喝!我受伤了!身心受创!需要酒精抚慰!”
他那双翡翠色的眼眸因为激动和委屈而显得格外水润,配上凌乱的发丝和红肿的嘴唇,看起来确实有几分“惨遭迫害”的模样。
赵江终于放下了笔,抬眸看他。看着温迪张牙舞爪、色厉内荏的样子,他眼底非但没有怒意,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愉悦的光芒。他好整以暇地站起身,走到桌边,拿起了……那壶温迪眼馋了半天的桂花酿,和一个干净的酒杯。
温迪的眼睛瞬间亮了,以为自己的“抗争”取得了胜利,脸上立刻多云转晴,甚至带上了点得意的笑容,伸出手就想去接:“嘿嘿,我就知道你还是……诶?”
他的话戛然而止。
只见赵江并没有将酒杯递给他,而是从容地倒了一杯清澈金黄的桂花酿。然后,在温迪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端起酒杯,仰头,将杯中酒液尽数含入了自己口中。
紧接着,他一步跨到软榻前,俯身,一手撑在温迪身侧的榻沿,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在温迪完全没反应过来之际,低头,精准地覆上了他的唇。
“唔……!”
温迪惊愕地睁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反抗,一股清甜醇厚的酒液便混合着赵江灼热的气息,渡入了他的口中。那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巧妙地撬开他的牙关,迫使他将酒咽下。
酒的甘洌与赵江唇舌的温热侵略性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矛盾的感官刺激。温迪被动地吞咽着,喉咙确实得到了滋润,但心脏却跳得如同擂鼓,脸颊瞬间爆红,连耳根都烫得惊人。
一口酒渡完,赵江并未立刻退开,而是意犹未尽般地在他被酒液润泽过的唇上又厮磨了片刻,才缓缓抬起头。他的指尖轻轻擦过温迪湿润的唇角,抹去一丝溢出的酒渍,眼神幽深,带着某种得逞的满足和危险的警告。
“现在,‘润’够了吗?”他的声音低哑,带着桂花酿的余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
温迪被他这出其不意、又极度羞耻的“喂酒”方式弄得浑身发软,大脑一片空白,方才那点“抗争”的气势早就被冲到了九霄云外。他张了张嘴,想骂他“无耻”、“下流”,可发出的声音却更加沙哑软糯,还带着一丝被吻后的喘息:
“你……你……你这根本就是……就是……”他“就是”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赵江这种恶劣的行径。
赵江看着他又羞又恼、连脖子都红透的模样,心情愈发愉悦。他直起身,仿佛刚才那个强势渡酒的人不是他,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然:“既然润够了,就乖乖休息。再提喝酒……”他目光扫过温迪红肿的唇,意有所指,“我不介意用同样的方式,让你‘喝’个够。”
温迪:“!!!”
他气鼓鼓地拽过薄毯,把自己整个脑袋蒙住,在黑暗中咬牙切齿。
(暴君!绝对是暴君!)
(可是……刚才那酒……好像……是挺甜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温迪立刻在心里狠狠唾弃了自己一番。但被毯子包裹的脸上,温度却久久没有降下来。
赵江看着毯子下那一团明显在生闷气的“鼓包”,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他重新坐回桌边,拿起文书,却觉得上面的字迹似乎都比刚才顺眼了许多。
对付某个不听话的酒蒙子,寻常手段显然无效。而这种“针对性”极强的“体贴”管教,似乎……效果显着。
至于某个在毯子底下暗自腹诽又忍不住回味的风神,今晚的梦里,大概除了美酒,还会多出一个霸道又恶劣的“暴君”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