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陆柒柒从玉米地回来,刚走到菜园门口,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 是陆招娣,正蹲在番茄藤旁,手里攥着个粗布布袋,偷偷往里面塞番茄。
陆招娣的动作很轻,却还是弄出了动静 —— 布袋蹭在番茄藤上,勾掉了几片叶子,落在地上 “沙沙” 响。她塞番茄时,动作慌张,衣角蹭到了番茄汁,红得像血,在灰布褂子上格外显眼。有个番茄没塞好,滚落在地上,她赶紧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土,又塞进布袋里,生怕被人看见。
陆柒柒站在门口,没出声。她想起前世在医院,有个病友总偷她的饼干 —— 病友也是这样,趁她不注意,偷偷把饼干塞进自己的口袋,被她发现后,就慌慌张张地掉在地上,说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饿了”。那时候,她很生气,跟病友吵了一架,最后护士过来调解,才把事情解决。
现在,看着陆招娣慌张的样子,她却没那么生气了。她慢慢走过去,轻声说:“招娣姐,你想要番茄,跟我说一声就好,不用偷偷拿。”
陆招娣吓了一跳,手里的布袋 “哗啦” 一声掉在地上,番茄滚了出来,有个还摔烂了,汁水四溅。她赶紧蹲下来捡,脸涨得通红,声音发颤:“我…… 我不是故意偷的,我婆家最近没菜吃,我也是没办法……”
陆柒柒蹲下来,帮着她捡番茄,把没摔烂的放进布袋里:“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婆家没菜吃,你可以跟我说,我给你装,不用偷偷拿。你看,这番茄摔烂了,多可惜,要是拿回家,还能炒一盘菜呢。”
陆招娣接过布袋,不敢看她的眼睛,小声说:“谢谢你啊柒柒,我…… 我下次不会再偷偷拿了。我婆家最近真的没菜吃,我男人又没本事,赚不到钱,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拿你的番茄……” 她又唠起婆家的事,“我婆家的大嫂总欺负我,说我没本事,连菜都买不起,昨天还跟我吵了一架,说我是扫把星,把家里的运气都带坏了。”
陆柒柒听着,心里有点难受。她想起前世在医院,有个病友也总被别人欺负,说她疯疯癫癫的,没人喜欢。那时候,她还帮着病友说话,说 “她不是疯,她只是有点不一样”。现在,看着陆招娣委屈的样子,她忍不住说:“招娣姐,你别听大嫂的,你不是扫把星。你要是没菜吃,就来我家拿,我家的番茄多,吃不完。”
她又往布袋里装了几个大番茄:“这些你都拿回去,够你家吃几天了。下次没菜了,就跟我说,别再偷偷拿了,让人看见不好。”
陆招娣接过布袋,眼泪差点掉下来:“谢谢你啊柒柒,你真是个好人,比我婆家的人还好。我下次给你带点针线,我婆家有好多针线,我用不完,给你用。”
陆柒柒笑着说:“针线不用了,我家还有。你快回家吧,别让婆家的人等急了。”
陆招娣刚要走,就听见身后有人喊:“招娣,你咋在这?娘让你回家做饭,你咋还在这磨蹭?” 是她婆家的大嫂,手里拎着个菜篮,看见陆招娣手里的布袋,眼睛一瞪,“你不是说没菜吃吗?这番茄哪来的?是不是偷的?我就知道你没本事,只会偷东西!”
陆招娣赶紧说:“不是偷的!是柒柒给我的!柒柒说她家的番茄多,让我拿点回家吃!”
大嫂看向陆柒柒,有点不信:“真的是你给的?你咋这么好心?”
陆柒柒点了点头:“是我给的,我家的番茄多,吃不完,让招娣姐拿点回去,省得浪费。大嫂要是想吃,也可以来拿,我给你装几个。”
大嫂没想到陆柒柒这么大方,脸有点红:“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家还有菜。招娣,还不快回家做饭,娘都等急了!” 她说着,拉着陆招娣就走,走的时候,还回头对陆柒柒说了声 “谢谢”。
陆招娣走后,陆柒柒收拾好菜园里的番茄藤,把掉在地上的叶子捡起来,扔进旁边的粪堆里。她看着空荡荡的菜园门口,心里很平静 ——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因为别人偷东西而生气,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对着空气念叨 “王姨你看她偷东西”,而是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了问题,还让陆招娣不再好意思偷菜。
她知道,自己正在慢慢变正常。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总被过去的回忆困住,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用疯癫的方式保护自己。她开始学会理解别人的难处,学会用温柔的方式对待身边的人 —— 就算是曾经欺负过她的陆招娣,她也愿意给对方一个机会。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照在菜园里,番茄藤的影子拉得很长。陆柒柒往家走,心里暖乎乎的。她知道,以后陆招娣不会再偷菜了,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平静,越来越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