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天梯之巅，林凡感受着周身澎湃的灵力与愈发清晰的天地道韵，心中一片宁静。下方，那些顶尖天骄如冷峻剑修、彩衣女子、黄金壮汉等人，也陆续艰难登顶，看向林凡的目光中，充满了凝重、忌惮，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战意。
能率先登顶，已证明其不凡。在这天才云集之地，没有人会轻易服输。
片刻之后，第二关时间结束。最终成功登顶问道天梯者，仅一百零八人。相较于最初近五千人的规模，淘汰率高达九成八！紫霄道院选拔之严苛，可见一斑。
高台之上，玄玑子长老目光扫过这一百零八人，脸上无悲无喜，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汝等能登顶天梯，心性、毅力、悟性皆属上乘，已有入我道院之资格。”
众人闻言，不少人脸上露出喜色。
但玄玑子话锋一转：“然，道院资源有限，当择优而育。第三关‘幻心战境’，将决出尔等入院后的待遇等级，乃至……核心真传之归属！”
核心真传！
这四个字，让所有通过第二关的天骄呼吸都为之一窒！普通弟子、内门弟子、核心弟子、真传弟子，每一步都意味着天壤之别的资源倾斜和师承背景。若能一步登天，成为核心真传，那将是真正的一飞冲天！
“幻心战境，乃我道院至宝‘万幻乾坤镜’所化之精神世界。尔等神识入内，肉身留于此地，安全无虞。”玄玑子解释道，“战境之中，尔等会遭遇根据尔等自身修为、道法特性演化出的虚拟对手。对手实力、数量、环境皆会变化，考验的是尔等的实战应变、道法运用、以及临阵突破之能。”
“评判标准，并非单纯看击败对手之多寡强弱，更看重尔等在战斗中对自身之道的理解、运用与成长。坚持越久，表现越佳，评级越高。”
“现在，放开神识，接引镜光！”
玄玑子话音落下，他与台上诸位长老同时掐动法诀。高台后方，一面古朴的青铜镜虚影浮现，镜面混沌，仿佛蕴含着无尽世界。
嗡——！
一百零八道柔和却不容抗拒的清辉，自镜中射出，精准地笼罩住广场上每一位通过考核的天才。
林凡只觉神识一阵恍惚，下一刻，便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个奇异的空间。
四周灰蒙蒙一片，无边无际，脚下是坚实的触感，却看不到任何实物。天地间的法则似乎与外界的真实世界一般无二，灵气也充沛至极，但总给人一种“虚幻”之感。
“这就是幻心战境？果然玄妙，几乎以假乱真。”林凡暗暗心惊，这万幻乾坤镜的品阶，恐怕远超他的想象，至少也是通天灵宝级别，甚至可能是传说中的仙器仿制品。
他尝试运转了一下混沌灵力，畅通无阻，神识感知也并未受到太大限制。这战境，模拟的是修士的全面状态。
就在这时，前方灰雾翻滚，一道身影缓缓凝聚。
那是一个身着黑衣的修士，面容模糊，但散发出的气息，赫然也是元婴中期！其灵力属性，带着一种诡异的侵蚀与吞噬特性，与林凡曾经交手过的幽冥宗修士有几分相似，但更加纯粹和强大。
“模拟对手么？是根据我过往的战斗记忆生成的？”林凡心中明悟。
那黑衣修士没有任何废话，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残影，双手成爪，带着撕碎神魂的阴冷力量，直扑林凡面门！
速度快如鬼魅！
“来得好！”
林凡眼中精光一闪，不闪不避，并指如剑，混沌灵力凝聚于指尖，一指点出！
混沌归墟指！
指风过处，空间仿佛都被那极致的“归无”之意影响，变得不稳定起来。指力与那阴冷爪影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那爪影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消融、瓦解，连带着那黑衣修士的半边身子，都开始虚化、崩解！
一招！虚拟的元婴中期对手，秒杀！
“实力尚可，但灵智似乎不高，神通也较为呆板。”林凡评价道。这第一个对手，更像是用来热身和熟悉环境的。
然而，没等他喘息，四周灰雾再次剧烈翻涌。
这一次，是两道身影同时凝聚！依旧是元婴中期，但一个气息炽烈如火山，一个沉凝如大地，竟是擅长不同属性的对手，而且隐隐形成了合击之势！
“数量增加了，属性也互补了。”
林凡不敢大意，身形如游龙般展开，双掌拍出，左手演化混沌星域，星辰镇狱，压制那大地属性的对手；右手捏印，混沌星辰印的虚影浮现，虽非实体，却带着磅礴的星辰伟力，轰向那火山属性的对手！
轰！轰！
两声闷响，两名对手在林凡更强的神通与更精妙的应对下，再次崩散。
战斗并未结束。
三名、四名、五名……对手开始源源不断地出现，数量越来越多，配合越来越默契，施展的神通也愈发刁钻狠辣，甚至开始出现一些林凡未曾见过，但明显属于某种上古失传的强大法术。
林凡陷入了苦战。
他不再保留，将自身对混沌之道的理解发挥到极致。混沌星域时而扩张，化作领域镇压；时而收缩，凝聚成铠甲护体。混沌归墟指、混沌演灭掌交替使用，化解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他的战斗风格大开大合，却又带着混沌的缥缈与莫测。往往对手看似强大的攻击，被他以巧劲引动，相互抵消；而他看似随意的一击，却总能打在对手最薄弱之处，引发连锁崩坏。
在这高强度的战斗中，林凡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越发精微，对混沌“演化万法”、“包容归墟”的真意，也有了更深层次的体会。他感觉那元婴中期的修为，正在飞速地稳固，并向着更深处推进。
“混沌，并非一味地吞噬与毁灭，更在于‘变’与‘化’……”
他心有所感，在一次被六名属性各异、组成战阵的对手围攻时，他不再强行破阵，而是身形融入自身的混沌星域之中，整个星域仿佛活了过来，内部星辰轨迹变幻，引力扭曲，将那六名对手的攻击尽数引导、偏转，甚至利用他们的力量反过来攻击他们自己！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虽远未达到圆满，却已初具雏形！
“妙！”高台之上，一直通过光幕观察着战境内情况的赤发长老，忍不住抚掌赞叹，“此子竟能在战斗中领悟领域化阵，引导攻击的法门，悟性当真可怕！”
星河道人也微微颔首，眼中赞赏之色更浓。
玄玑子目光平静，但眼底深处也有一丝波澜。
战境内，林凡凭借新领悟的技巧，轻松瓦解了六名对手的合击，并将其逐一击破。
然而，幻心战境的考验，远不止于此。
在击败了这一波对手后，灰雾并未立刻凝聚新的敌人，反而开始剧烈收缩、变幻。
下一刻，林凡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片浩瀚的星空之下！脚下是虚无，四周是璀璨却冰冷的星辰。
而他的对面，一道身影缓缓凝聚。
看到这道身影的刹那，林凡瞳孔骤然收缩。
青衫，黑发，面容清俊，眼神平静而深邃，周身缭绕着淡淡的混沌气息……那赫然是另一个“林凡”！
“自己？”林凡心头一震。
这幻心战境，竟然模拟出了他自己！而且，从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来看，其修为、其道韵、其对于混沌之道的理解与运用，与他本体几乎一模一样！
“战胜他人易，战胜自己难。”一个宏大的意念在星空中回荡，仿佛是战境的规则解说。
“有意思！”林凡嘴角勾起一抹兴奋的弧度。与自己对战，这或许是检验自身、发现不足的最佳方式！
没有言语，两个“林凡”同时动了！
同样的混沌星域展开，在星空中对撞，激起无声的涟漪！
同样的混沌归墟指点出，指力在虚空交错，相互湮灭！
同样的身法，同样的战斗意识！
一时间，星空中仿佛有两个林凡在镜像战斗，招式、神通、乃至思维模式都一般无二，战斗陷入了绝对的胶着。
每一次对拼，都让林凡对自身的力量有了更深刻的认知。他发现了一些以往未曾注意到的灵力运转的细微滞涩，也看到了自身战斗风格中一些可以被利用的惯性破绽。
“原来……这里还可以这样变化……”
“这一招若衔接上星辰引力的骤然变化，威力能提升三成！”
他在与“自己”的战斗中，飞速地学习、改进、升华！
外界，广场上。
其他天才也都在各自的幻境中奋力搏杀。有人早早落败，神识回归，满脸不甘；有人坚持了较长时间，出来后若有所思；那冷峻剑修、彩衣女子、黄金壮汉等顶尖天骄，则依旧在光幕中激战，显然也遭遇了强大的对手，甚至是“自己”。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中央那幅最大的光幕吸引。光幕中，两个一模一样的青衫修士在星空中激战，那种自己与自己搏杀的诡异、激烈与道韵碰撞的玄妙，让所有观者都感到震撼莫名。
“同时模拟出一百零八位天才的镜像，并根据其战斗实时演化提升……万幻乾坤镜，名不虚传。”一位长老感慨。
“能在此等战斗中坚持并寻求突破者，方为我道院真正需要的人才。”玄玑子缓缓道。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不断有天才神识回归，最终，还在战境中坚持的，已不足二十人。
星空之中，林凡与镜像的战斗已到了白热化。双方手段尽出，混沌星辰印的虚影对轰，打得星辰摇曳，空间扭曲。
林凡身上已然挂彩，气息有些紊乱，镜像同样如此。
但他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我明白了……”在一次激烈的对拼后，林凡身形暴退，看着同样后退的镜像，忽然笑了。
“混沌包容万物，亦包括……我自己。”
“模仿得再像，你终究是镜花水月，缺乏我于红尘中历练出的那一点‘真’意，缺乏我开天辟地、于绝望中走出自身大道的……决绝之心！”
他不再去追求破解对方的招式，而是闭上了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丹田混沌元婴之中，沉入那一点开天奇点之内。
他回忆起了穿越之初的迷茫，回忆起了玄天宗的温情，回忆起了守护宗门的决心，回忆起了独自远行、追寻大道的孤寂与坚定……这一切的经历，汇聚成了独一无二的“我”！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眸中混沌之色褪去，只剩下无比的清澈与坚定。
他抬手，依旧是一记混沌归墟指。
但这一指，与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它不再仅仅是力量的宣泄，更蕴含了他所有的经历、情感与道心！是指，也是心！是术，也是道！
那镜像也同时点出一指，威力、形态，分毫不差。
然而，双指即将碰撞的刹那，镜像的那一指，光芒却莫名地黯淡了一瞬，其中蕴含的道韵仿佛出现了一丝不协调的涟漪。
就是这一丝破绽！
咔嚓！
林凡的指力，以摧枯拉朽之势，洞穿了镜像的指力，继而点在了其眉心之上。
镜像的身影，如同破碎的镜面，寸寸碎裂，最终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在星空之中。
林凡独立星空，缓缓收指，长舒了一口气。战胜自己，心境的修为仿佛又精进了一层。
也就在这时，整个幻心战境开始波动，星空褪去，灰雾重现。
一个宏大的声音在他神识中响起：
“林凡，幻心战境考核，结束。”
“评定：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