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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珘踏回栖水镇时,鞋尖还沾着苗疆万蛊窟的湿泥。他没先回阁楼,而是绕到“听雪小筑”后墙的竹篱外,静立了半柱香的功夫。药圃里的野蔷薇开得正盛,晚风卷着薄荷与金银花的气息扑在脸上,和他腰间香囊里的味道一模一样——那是苏清越绣的,针脚歪歪扭扭,却把野蔷薇的花瓣绣得立体,仿佛一碰就能渗出蜜来。

直到竹门“吱呀”一声轻响,周婆婆端着空木盆从里面出来,他才像受惊的鸟雀般退进巷口的阴影里。老妇人的拐杖敲着青石板,嘴里念叨着“清越这孩子,又熬到半夜捣药”,声音渐渐远了,他才松了口气,指尖却攥得发紧——锦盒里的彼岸花籽硌着掌心,那是他从万蛊窟最深处挖来的,花蕊上还凝着未干的晨露,像极了纳兰云岫当年落在他手背上的泪。

回到阁楼时,天已擦黑。他没点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从床底拖出一个上了铜锁的樟木箱。箱子是百年前苗疆的老物件,边角被岁月磨得发亮,锁扣上刻着小小的彼岸花图腾——那是纳兰云岫亲手刻的,当年他还笑她“圣女也学凡俗女子,搞这些小玩意儿”,如今看来,倒是成了她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

箱子里没什么贵重东西,只有一件洗得发白的红衣——那是纳兰云岫的圣女袍,袖口还留着被蛊虫咬出的破洞;一本兽皮古籍,边角被他翻得卷了毛;还有一个缺了口的粗陶酒壶,是当年他们在苗疆山寨里,用三两银子换的。他从箱子最底层摸出一坛花雕,泥封上的“二十年陈”字样已经模糊,还是他上次来栖水镇时,从镇东酒肆老板手里淘来的。

阁楼的窗正对着“听雪小筑”的堂屋。他搬了张竹桌抵在窗边,又从墙角拖过一张藤椅,壶底刚碰到桌面,就听见对面传来轻微的响动——是苏清越在收拾药箱,竹筛碰撞瓷瓶的声音清脆,像极了苗疆圣坛前的铜铃。他顿了顿,没点灯,就着月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酒液琥珀色,沾着杯壁往下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第一口酒入喉,辛辣得他皱紧了眉。百年前在苗疆,他喝的都是纳兰云岫用野果酿的甜酒,酒精度数低,入口带着果香,她总说“你是朝廷来的贵人,喝不惯我们苗人的烈酒”,每次都把最烈的“烧刀子”藏起来,只给她自己喝。那时他还不懂,她是怕他喝醉了,在山寨里失了体面。直到后来他在万蛊窟外中了寒蜈蛊,浑身发冷,她才把藏了三年的烧刀子拿出来,撬开他的嘴灌下去,自己却守在他身边,用体温给他暖着手脚。

“咳咳——”酒气呛得他咳嗽起来,指尖无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香囊。香囊是苏清越前几日送他的,淡绿色的棉布上绣着朵小小的野蔷薇,针脚细密得不像个盲女绣的。她送他时,指尖还沾着薄荷汁,带着凉意:“乾公子常去书肆,路上蚊虫多,这香囊里的薄荷能驱虫。”他当时接过,只觉得香囊软得像团云,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下——纳兰云岫也给过他类似的香囊,是用苗疆的火绒草绣的,说能驱瘴气,后来那香囊在万蛊窟的乱战中,被箭射穿了个洞,至今还压在樟木箱的最底层。

对面的灯灭了。苏清越想必是睡了。乾珘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目光落在“听雪小筑”的药圃里。月光把药圃照得清亮,他能清楚地看见那几株云心草——是他从苗疆带回来的种子,趁苏清越去给李婶诊病时偷偷种的。云心草的叶子在月光下泛着银辉,和当年万蛊窟外的一模一样。他想起三百年前,纳兰云岫就是用这草救了他,那时她蹲在他身边,裙摆沾着泥,指尖捏着草叶说:“乾珘,这草是蛊王的伴生草,能克百寒,就像我能克你这犟脾气。”

酒越喝越烈,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他仿佛看见纳兰云岫站在药圃里,穿着红衣,手里拿着铜铃,摇得“叮铃”响。她笑着朝他招手:“乾珘,你看这彼岸花,开得好不好?”他跑过去,却发现她脚下的土地突然裂开,涌出黑色的蛊虫,她的笑容瞬间变得冰冷,抬手对着他念咒:“乾珘,我以血为引,咒你永生永世,求而不得!”

“云岫!”他猛地惊醒,酒盏“啪”地摔在地上,碎成几片。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流,浸湿了衣领。窗外的月光依旧清亮,药圃里的云心草好好的,没有蛊虫,也没有红衣女子。他喘着气,抬手按在胸口——那里还在隐隐作痛,是当年被纳兰云岫的银簪刺穿的地方。

那是万蛊窟的最后一天。他带着朝廷的兵围剿苗疆,却在窟里被叛徒暗算,中了寒蜈蛊。纳兰云岫赶过来时,他已经快不行了,她跪在他身边,用自己的血喂他,又把蛊王的涎水滴进他嘴里。可就在他清醒过来时,朝廷的箭射向了她,他下意识地推开她,箭却擦着他的胸口,射中了她的肩膀。

“你果然是来杀我的。”她笑着说,眼泪却流了下来,手里的银簪猛地刺进自己的手腕,鲜血滴在地上,开出一朵朵红色的花——那是彼岸花的形状。“乾珘,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杀我,是为了让你记住,苗疆的女子,不是你想的那样蛮不讲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我以圣女之血,下此血咒,你若真心待我,咒自解;你若负我,便永生永世,求而不得。”

他抱着她的尸体,在万蛊窟里坐了三天三夜。那些兵不敢进来,只在外面喊“乾大人,朝廷还等着您复命”。他却像没听见一样,一遍遍地擦着她脸上的血,直到她的身体变冷,变僵。后来他才知道,她早就知道朝廷要围剿苗疆,却还是救了他,因为她信他说的“我会护着你”。

“我找到你了……”乾珘对着“听雪小筑”的方向,举了举空酒杯,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可是,我该怎么做?”

告诉她一切?说我是乾珘,是那个害你前世惨死,让你我陷入永生永世轮回之苦的罪魁祸首?然后看着她平静的脸上露出恐惧、憎恨,或者更糟的——彻底的茫然与陌生?他不敢想。苏清越不是纳兰云岫,她眼盲心善,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能承受这样的真相?

还是继续这样,做一个躲在阴影里的窥视者?每天看着她晾晒草药,听她给病人诊脉,偶尔装作路过,和她说上几句话,享受这偷来的、虚假的宁静。可他又怕,怕有一天她会嫁作人妇,镇西的王秀才已经托媒婆去周婆婆家问过了,说苏清越虽然眼盲,但医术好,是个能过日子的姑娘。一想到她穿着嫁衣,对着别人笑,他的心就像被蛊虫啃咬一样疼。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酒液溅在手上,凉得刺骨。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孤独得仿佛要把整个阁楼都填满。外面传来更夫打梆子的声音,“咚——咚——”,已经是三更天了。栖水镇彻底静了下来,只有巷口的老槐树在风里沙沙作响,像在诉说着什么。

他想起白天回来时,在镇口遇到李婶。老妇人提着一篮新鲜的黄瓜,笑着说:“乾公子,你可算回来了,清越这几日魂不守舍的,给人诊脉都差点扎错针。”他当时只是笑了笑,说“路上耽误了”,心里却像被重锤砸了一下。他去苗疆的这半个月,她一定很担心吧?担心他是不是出了意外,担心他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他从怀里摸出那个小小的锦盒,打开。里面的彼岸花籽躺在红色的绒布上,泛着淡淡的红光,像极了苏清越手腕上的胎记。兽皮古籍上说,彼岸花的花蕊配上至纯至善之人的精血,就能破解血咒。他本来想回来就告诉她一切,可真的站在她面前,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他怕她拒绝,怕她害怕,更怕她知道真相后,再也不愿意见他。

“永生永世,求而不得……”他低声重复着那句诅咒,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到极致的笑,“纳兰云岫,你真是……好狠的咒啊。”

这诅咒,折磨的不仅仅是他追寻的过程,更是在他每一次即将触碰到希望时,用最残忍的方式提醒他——你不配拥有。前世他负了她,这一世,他连靠近她的勇气都没有。

他又想起苏清越给他读书的样子。有一次,他给她读《楚辞》,读到“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她突然问:“乾公子,这‘未敢言’,是不是很疼?”他当时愣了愣,说“是挺疼的”,她就没再说话,只是手指轻轻摩挲着盲文医书的封面,指尖泛白。现在想来,她或许早就感觉到了什么,只是不说罢了。

酒壶渐渐空了,他的头却越来越清醒。苏清越捡起野花时脸上的柔和,她用银针逼退醉汉时的冷静,她药方中那隐晦的苗疆痕迹……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他意识到,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种躲在暗处的、自我感动的守护,对他是一种煎熬,对她,或许也是一种潜在的危险。苗疆的仇家可能还在,当年追杀纳兰云岫的那些人,说不定还在找她的转世。他必须做出一个决定,要么告诉她一切,和她一起面对;要么彻底离开,不再打扰她的生活。

他站起身,踉跄着走到窗边,朝着“听雪小筑”的方向望去。对面的房间里,突然亮起了一盏油灯,橘黄色的光芒透过窗户纸照出来,温暖而柔和。是苏清越醒了吗?她是不是也睡不着,在想他?

他的心跳突然加速,一股冲动涌上心头——现在就去找她,告诉她一切。他甚至已经迈出了脚步,手刚碰到门栓,又停住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劲装还沾着苗疆的泥垢,脸上风尘仆仆,眼神里满是血丝,这样的他,怎么有脸站在她面前?

他转身回到桌边,拿起铜盆里的水,洗了把脸。冷水让他清醒了不少。他想,还是等明天吧,等他换件干净的衣服,整理好情绪,再慢慢告诉她。他不能再像前世那样,总是在冲动中做出错误的决定。

他把锦盒放回怀里,又将樟木箱锁好,放回床底。然后,他躺在冰冷的竹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苏清越的笑容、纳兰云岫的眼泪、万蛊窟的血、彼岸花的红……在他脑海里不断闪现,像一场混乱的梦。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猛地坐起身,运起内力,屏住呼吸。脚步声很轻,很稳,朝着“听雪小筑”的方向走去。是小偷吗?栖水镇虽然太平,但偶尔也会有毛贼出没。他心里一紧,抓起放在床边的短剑,悄无声息地从窗户跳了出去。

月光下,他看见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影正趴在“听雪小筑”的竹墙上,手里拿着一把短刀,似乎想跳进去。他心头一怒,身形如影,瞬间冲到那人身后,短剑抵在他的脖子上。“谁派你来的?”他的声音冰冷,带着杀意。

那人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大……大侠饶命,我……我就是想偷点药材卖钱,家里老娘病了,实在没办法……”

乾珘皱了皱眉,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人的脸。是镇东的刘二,游手好闲,经常偷鸡摸狗。他收起短剑,冷声道:“滚,以后再敢来这里,打断你的腿。”

刘二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乾珘却没立刻离开,而是站在竹墙外,看着“听雪小筑”的院子。苏清越房间的灯还亮着,她应该是被刚才的动静吵醒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敲了敲竹门。

“谁啊?”苏清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

“是我,乾珘。”他的声音有些紧张,“刚才有小偷,我已经把他赶走了,你没事吧?”

竹门“吱呀”一声开了。苏清越穿着一件素色的睡衣,头发松松地挽着,手里握着竹杖,空洞的眼睛朝着他的方向“望”来。“乾公子?你回来了?”她的声音里满是惊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嗯,刚回来没多久。”他看着她,心里一阵酸涩。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皮肤很白,嘴唇有些干,显然是担心了很久。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她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想去摸他的胳膊,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了,手指轻轻绞着衣角,显得有些局促。

“我没事,你放心。”他连忙说,怕她担心,“就是路上遇到点麻烦,耽误了几天。”

“那就好,那就好。”她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我给你留了薄荷茶,在堂屋里温着呢,你要不要喝一点?”

“好。”他点了点头,跟着她走进了“听雪小筑”。堂屋里的油灯亮着,桌上放着一个粗陶茶杯,里面的薄荷茶还冒着热气,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苏清越给他倒了一杯茶,递到他手里。“这是我自己种的薄荷,刚泡的,能解乏。”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像触电一样缩了回去,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他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薄荷茶的味道很清新,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和他在苗疆喝的苦药完全不同。“很好喝,谢谢你。”他真心实意地说。

“不用谢。”她坐在他对面的竹椅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显得有些拘谨,“乾公子,你去西南边境,是为了什么事啊?”

他的心猛地一跳,该怎么说?说他去苗疆找彼岸花,为了破解诅咒?说他是为了她,才去闯凶险异常的万蛊窟?他犹豫了一下,说:“我去寻一本医书,里面记载了一些疑难杂症的治法,想着或许能帮到你。”

“真的吗?”她的眼睛亮了起来,虽然看不见,但能让人感觉到她的兴奋,“那本书找到了吗?里面有没有治疗眼盲的方法?”

他的心里一沉。他怎么忘了,她一直想治好自己的眼睛。那本兽皮古籍里根本没有治疗眼盲的方法,他只是随口找了个借口。“还……还没找到。”他有些愧疚地说,“不过我会继续找的,总有一天会帮你治好眼睛。”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她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看不见也挺好的,能更专心地诊病。”

他看着她,心里更加愧疚。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想办法治好她的眼睛,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堂屋里的气氛有些安静,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他看着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的心里有很多话,很多思念,很多愧疚,却都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乾公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她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回来后,一直怪怪的。”

他的心跳瞬间加速,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他看着她,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控制不住情绪,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

“没……没有。”他避开了她的目光,“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他站起身,快步朝着门口走去。他怕再待下去,真的会说出一切。

“乾公子!”她突然叫住了他。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心里充满了期待和不安。

“这个给你。”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递到他面前,“这是我给你做的平安符,里面装着艾草和金银花,能驱邪避灾。你下次再出门,一定要带着。”

他接过布包,入手温热。布包上绣着一朵小小的彼岸花,针脚虽然不如香囊上的细密,但看得出来,她很用心。“谢谢你,清越。”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会一直带着的。”

“嗯。”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路上小心。”

他转身走出了“听雪小筑”,握着手里的平安符,心里充满了温暖和坚定。他知道,他不能再逃避了,他必须尽快告诉她一切。他要和她一起面对血咒,一起面对未来的风风雨雨。

回到阁楼,他把平安符和锦盒放在一起,然后躺在竹床上,很快就睡着了。这是他这半个月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梦里,他不再是孤独的追寻者,苏清越站在他身边,笑着对他说:“乾公子,我们一起回家吧。”

第二天清晨,天刚亮,乾珘就醒了。他换了一件干净的月白长衫,又去镇东的早点铺买了苏清越喜欢吃的糯米糕和豆浆,然后朝着“听雪小筑”走去。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今天一定要把一切都告诉她。

“听雪小筑”的竹门没锁,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苏清越正在药圃里晾晒草药,穿着一件素色的布裙,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上面别着一朵新鲜的野蔷薇。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笑容很温柔,像一朵盛开的花。

“乾公子,你来了。”她听见脚步声,笑着说,“我刚煮了粥,一起吃吧。”

“好。”他走过去,把早点放在石桌上,“我给你买了糯米糕,你尝尝。”

她摸索着拿起糯米糕,咬了一口,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真好吃,谢谢乾公子。”

他们坐在石桌旁,一起吃着早餐。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温暖而宁静。乾珘看着她,心里的紧张渐渐平复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清越,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朝着他的方向“望”来,脸上露出了认真的表情:“你说吧,我听着。”

他从怀里摸出那个锦盒和兽皮古籍,放在石桌上。“这个锦盒里的,是彼岸花的籽,来自苗疆的万蛊窟。这本古籍,是苗疆的圣物,上面记载了一个百年前的诅咒。”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清越,你听我说,这一切可能听起来很荒唐,但都是真的。”

他开始讲述,从三百年前的苗疆说起,说起他和纳兰云岫的相遇,说起他们的相爱与误会,说起万蛊窟里的悲剧,说起那道“永生永世,求而不得”的血咒,说起他百年的追寻,说起他如何在栖水镇找到她。他说得很慢,很详细,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细节。

苏清越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她手里的糯米糕掉在了地上,她却浑然不觉。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空洞的眼睛里,渐渐渗出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

乾珘看着她,心里很紧张:“清越,我知道这一切很难让人相信,也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恨我,如果你不想再见到我,我可以立刻离开栖水镇,永远不再打扰你。”

她突然抬起手,抚摸着自己的手腕,那里的彼岸花胎记在阳光下发着淡淡的红光。“那个穿红衣的女子……真的是我吗?”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

“是你,也不是你。”乾珘说,“她是你的前世,纳兰云岫。而你,是苏清越,是我这一世好不容易找到的光。”

“我做的那些梦……都是真的?”她又问,眼泪流得更凶了,“梦里的红色花海,梦里的红衣女子,梦里的‘不要信他’……都是真的?”

“是真的。”乾珘的声音有些哽咽,“她不是让你不要信我,她是怕我再伤害你。清越,对不起,前世我负了她,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负你。”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乾珘以为她不会再说话了。就在他心灰意冷,准备起身离开时,她突然开口:“乾公子,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很熟悉,像认识了很久很久。我给你绣香囊的时候,手指被针扎破了,血滴在布上,就像一朵小小的彼岸花。我给你读《楚辞》的时候,读到‘思公子兮未敢言’,就觉得心里很疼,像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乾珘,我不恨你。梦里的那个红衣女子,最后对我笑了,她让我原谅你。”

乾珘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他紧紧地抱住她,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谢谢你,清越,谢谢你……”

“我们一起破解血咒,好不好?”她靠在他的怀里,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不管未来有多少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

“好。”他用力点头,泪水落在她的发梢上,“我们一起面对,再也不分开。”

阳光照在他们身上,药圃里的野蔷薇开得更艳了,花香弥漫在整个栖水镇。乾珘知道,他的百年追寻,终于有了结果。这一世,他不会再放手,他要和苏清越一起,打破那道该死的血咒,一起走向属于他们的未来。

他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瞬间红了,像熟透的苹果。他笑着说:“清越,以后不要再叫我乾公子了,叫我乾珘。”

“乾珘。”她轻声念着他的名字,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远处传来镇民的吆喝声,李婶提着一篮新鲜的蔬菜走了过来,笑着说:“清越,乾公子,你们这是……”

苏清越的脸更红了,从乾珘的怀里退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乾珘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笑着对李婶说:“李婶,我和清越,要在一起了。”

李婶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好啊,好啊!乾公子,你可一定要好好待清越,不然我们栖水镇的人都不饶你!”

“我会的。”乾珘看着苏清越,眼里满是爱意,“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守护她。”

苏清越抬起头,朝着他的方向“望”来,眼里虽然没有光,却充满了幸福。她知道,从今天起,她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她有乾珘,有栖水镇的镇民,有她的药圃和医术,她的未来,会充满阳光和希望。

他们一起走进堂屋,乾珘把兽皮古籍放在桌上,打开。苏清越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上面的苗疆古文字,突然说:“我好像认识这些字。”

乾珘的心里一喜:“真的吗?”

“嗯。”她点了点头,“我摸着这些字,就知道它们是什么意思。你看,这里写着‘彼岸花,生于万蛊窟,百年一开,蕊含阳精,可破阴邪’。”

乾珘看着她,心里充满了激动。她的记忆正在复苏,这是破解血咒的关键。他知道,他们一定能成功。

他握着她的手,指着锦盒里的彼岸花籽说:“我们把它种在药圃里,等它开花,就用它的花蕊破解血咒。”

“好。”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他们一起走到药圃里,选了一块阳光最充足的地方,挖了一个小坑,把彼岸花籽埋了进去。乾珘用内力催生它,很快,一株小小的嫩芽就从土里钻了出来,泛着淡淡的红光。

“它会开花吗?”苏清越轻声问,手指轻轻抚摸着嫩芽。

“会的。”乾珘说,“它会开出最美的花,就像你一样。”

她笑了,笑得很开心。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笑容像彼岸花一样,温暖而耀眼。

日子一天天过去,彼岸花长得很快,没过多久就长出了长长的叶子,泛着淡淡的红光。乾珘每天都会用内力催生它,苏清越则会给它浇水、施肥,精心照料着。镇里的人都知道了他们的事情,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都为他们感到开心。张秀才再也没提过求亲的事,李婶还经常给他们送好吃的,说要给他们补补身体。

这日,乾珘正在给彼岸花催生,苏清越突然说:“乾珘,我好像能看见一点光了。”

他的心里一喜,连忙说:“真的吗?你能看见什么?”

“我能看见你的影子,黑乎乎的一团,就在我面前。”她笑着说,“还能看见药圃里的花,红红的一片。”

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紧紧地抱住她:“清越,你的眼睛有救了!等彼岸花开了,你的眼睛就能完全看见了!”

“嗯。”她靠在他的怀里,脸上充满了幸福的笑容。

又过了几天,彼岸花终于开花了。红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像燃烧的火焰,花蕊泛着淡淡的金光,香气弥漫在整个栖水镇。苏清越站在花前,突然说:“乾珘,我看见了。”

乾珘看着她,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光彩,不再是空洞的。她正看着他,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乾珘,你真好看。”

他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他等了百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她看见了他,看见了这个世界,看见了属于他们的未来。

他们按照兽皮古籍上的方法,取下彼岸花的花蕊,配合苏清越的精血,开始破解血咒。当花蕊的金光和精血的红光融合在一起,笼罩在他们身上时,乾珘感觉到那道缠绕了他百年的血咒,终于解开了。他紧紧地抱着苏清越,泪水落在她的发梢上:“清越,我们自由了。”

“嗯。”她回抱住他,声音里充满了幸福,“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彼岸花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为他们祝福。栖水镇的镇民们都围了过来,欢呼着,庆祝着他们的幸福。乾珘知道,这一世,他不会再错过,他会用他的一生,来守护他的苏清越,守护他们的爱情,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后来,栖水镇的人经常能看到,“听雪小筑”的药圃里,一对身影并肩劳作。男子穿着月白长衫,温柔地看着女子;女子穿着素色布裙,笑着给男子递水。他们的笑容很温柔,像栖水镇的阳光,温暖而明亮。

有人问起他们的故事,苏清越总是笑着说:“我们的故事,很长,很长,像一条流不尽的河。”乾珘则会握着她的手,补充道:“但我们的未来,会更长,更美好。”

江南的雨季又到了,青石板上湿漉漉的,映着家家户户的灯笼。“听雪小筑”的堂屋里,一盏油灯亮着,苏清越正在给乾珘缝衣服,乾珘则在一旁给她读《诗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苏清越抬起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窗外的雨丝斜斜地织着,像是在编织一幅最美的江南画卷。

这一世,没有血咒,没有仇恨,只有他和她,在这江南小镇,守着一间药铺,一段情缘,直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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