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狭雾山，比白天更多了一份静谧与神秘。
祢豆子独自来到白天鳞泷老师指导她的那片空地。
她心里还惦记着那股奇特而悲伤的“呼吸”。
她闭上眼睛，回忆着鳞泷老师教导的节奏，尝试调整自己的呼吸。
水之呼吸的柔和特性让她很快进入状态，周身的气息似乎都变得如同水流那般流畅。
在不远处的树影下，富冈义勇沉默地倚树而立，目光落在祢豆子身上。
看到女孩仅仅经过半日指导，就能初步掌握呼吸法的诀窍。
他死水般的眼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许。
‘仅仅是看了一次，就能模仿到这种程度……这份天赋，或许水柱的位置，将来真的……’
这个念头让他沉重的心绪有了一丝微弱的松动。
然而，祢豆子毕竟初次尝试，有些贪心。
想要一口气追上老师的节奏，结果气息一下子岔了，猛地咳嗽起来：“咳咳咳……”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清晰的少年声音，仿佛贴着她耳边响起，带着些许关切：
“第一次尝试，不要太着急。慢慢来，感受水的流动。”
祢豆子虽然惊讶，但还是立刻按照这个指导，放缓了呼吸，果然感觉顺畅了很多。
她好奇地睁大眼睛四处张望。
“谁？谁在说话？”
空地上除了她，只有月光和树影。
她疑惑地看向富冈的方向。
“富冈先生，刚才是你在说话吗？”
富冈从树影中走出，脸上带着明显的疑惑，摇了摇头。他刚才并未开口。
祢豆子正纳闷，那个声音再次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赞许的笑意：
“心性倒是不错，没有被吓到。不过，今天太晚了，先回去吧，小家伙。”
“你到底是谁？”
祢豆子忍不住对着空气发问。
但这次，再也没有得到回应，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富冈走到祢豆子身边，看着她对着空气说话的样子，眉头微蹙，低声问道：“发生了什么？”
祢豆子揉了揉耳朵，有些不确定地说：
“我好像……听到有人跟我说话，是个很温柔的声音……但又找不到人。”她的小脸上写满了困惑。
“温柔的声音……”富冈闻言，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环顾这片熟悉的空地，月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
一些尘封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曾经，也有一个声音，会在这里提醒他、指导他、甚至在他训练到脱力时无奈地叹气……
祢豆子看着陷入沉默、眼神似乎飘向很远地方的富冈，觉得这个大哥哥心里想的事情真的好难猜。
富冈沉默了半晌，最终只是干涩地说：“晚上凉……回去。”
他率先转身，示意祢豆子跟上。
祢豆子“哦”了一声，乖乖跟在他身后。
走了几步，她却又忍不住回头，望向那片空无一人的空地，歪了歪头。
总觉得那里有什么，但又说不清楚。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空地旁一棵大树的枝干上。
空气微微波动，一个戴着微笑狐狸面具、腰间佩刀的少年身影缓缓浮现，正是锖兔的残魂。
他望着富冈和祢豆子离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另一个娇小的、戴着花朵图案面具的少女身影——真菰，如同雾气般凝聚在他身边。
“明明想和她多聊几句的，怎么又催人家回去？”真菰的声音空灵而带着调侃。
锖兔抱着双臂，面具下的目光复杂：“她还太小，接触太多‘我们’这样的存在，未必是好事。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
“我更担心的是义勇。他回来那天的样子……不停地挥剑，不吃不喝，直到力竭倒下……我从未见过他那样。”
身为富冈义勇最好的朋友，看到他现在这般消沉，锖兔心里很不是滋味。
真菰轻轻歪头：“你的离开，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好像把所有的错，都归在了自己身上。”
“所以我才更生气！”锖兔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压抑的激动，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我死在藤袭山，是因为我自己实力不济，运气不好！跟义勇有什么关系？
他现在这副半死不活、把自己封闭起来的样子，算什么？我认识的富冈义勇，不该是这样的人！”
他多么希望好友能挣脱过去的枷锁，继续向前。
真菰面具下的眼睛弯了弯，露出些许玩味：“哦？真的只是生气吗？难道不是心疼？”
锖兔被问得一滞，沉默了片刻，转移了话题：
“……那个叫周防明济的家伙，也很特别。
他似乎能隐约察觉到我们的存在，虽然无法交流。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了……
希望他们能把义勇这个钻牛角尖的笨蛋，给掰回正途。”
真菰抬头看了看月色：“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
在他们身后，林间的空地上，隐约浮现出更多模糊的、戴着各式面具的少年少女虚影。
他们都是曾在此修行却最终陨落的鳞泷弟子。
随后，如同被夜风吹散的水墨画，锖兔、真菰和那些虚影一同悄然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祢豆子，似乎心有所感。
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那片空无一人的空地，眨了眨大眼睛。
富冈注意到她的动作，也停下脚步，投来询问的目光。
祢豆子摇了摇头：“没什么……好像，有人在看我们？” 她也不确定。
富冈带着祢豆子回到小屋时，周防正靠在门边，似乎等了有一会儿了。
看到他们回来，周防走过来，很自然地伸手揉了揉祢豆子被夜风吹得有些凉的小脸：
“怎么样，我们的小修行者？大晚上跑出去，有感受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祢豆子仰起脸，很认真地说：“周防哥哥，我好像……听到有人和我说话！但是看不到人。”
周防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再次揉了揉她的头发：
“是吗？那很好啊。”
祢豆子看着周防哥哥的笑容，疑惑地歪头：“周防哥哥，你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
周防笑而不语，只是又揉了揉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