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长老盯着我,手指敲了敲桌上的玉牌。
“这上面的痕迹,是不是你留下的?”
我没有回答。
他等了几息,见我不开口,转头看向大长老,“这块玉牌,是昨夜从你密室暗格里取出来的。上面有魔气残留,和三年前姬无尘被下毒时的气息完全一致。”
大长老猛地站起身,脸色变了。
“荒谬!这玉牌本就是用来栽赃他的证物,怎么会有我的气息?你这是在质疑我主持刑罚的公正?”
五长老冷笑一声,“我不是质疑你。我只是说,这魔气的来源,和当年那场阴谋有关。而当时经手此事的,只有你、三长老,还有负责炼药的执事。”
“那你也不能凭一块玉牌就胡乱攀咬!”大长老声音拔高,“这魔气说不定是姬无尘自己留下的,他早就勾结血魔宗,这点你忘了?”
议事厅内一片寂静。
几位长老坐在两侧,没人说话。他们知道这场对峙不是简单的审问,而是权力的裂口正在撕开。
我依旧站着,双手垂在袖中。
体内的伐天本源缓缓流转。自从水牢那一夜开始,每撑过一刻,力量就在增长。现在我已经能清晰感觉到,伪混元体的经脉比之前更稳固,只要不出手,就不会暴露。
但今天,不需要我出手。
五长老忽然伸手,将玉牌翻了个面。
背面那道“血魔”暗纹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
“有趣的是,这印记不是最近才烧上去的。”他声音低沉,“叶清绾用的是血凰金焰,这种火焰会在玉石内部留下微弱的热痕,持续七日不散。我请医阁的老药师看过,这痕迹至少存在了三天。”
大长老瞳孔一缩。
“三天前?那时玉牌还在你手里保管,从未离身!”
五长老盯着他,“所以问题来了——如果这印记是三天前留下的,而你一直声称玉牌是干净的铁证,那为什么直到昨天,你才拿出来指控姬无尘?”
“因为我发现了新的线索!”大长老厉声反驳。
“什么线索?”
“他昨夜破坏水牢监控,手段诡异,绝非一个废人能做到!”
五长老摇头,“可我们查过了。水镜损坏是因为噬魂钉被拔出,而那钉子是你亲自下令埋下的。若他真有通魔之力,为何不用更强的法器,反而去动一根压制神识的旧钉?”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
“除非……你是想借这个机会,把一件早就被人动过手脚的证物,重新包装成‘新证据’。”
大厅里的空气凝住了。
大长老的手按在案上,指节泛白。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在回忆三天前的事。
那时他还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中,以为只要把姬无尘关进水牢,再让守卫发现“异常举动”,就能顺理成章地定罪。
但他不知道,叶清绾早已调换了玉牌,并在上面留下了无法抹除的火焰印记。
更不知道,我手里还握着另一样东西。
我抬起手,从怀中取出一块巴掌大的石片。
留影石。
全场目光瞬间集中过来。
大长老眼神一颤,下意识后退半步。
我没看他,直接将灵力注入石片。
一道光影在空中浮现。
画面里是一间昏暗的密室,烛火摇曳。大长老背对着镜头,正在和一个红发赤瞳的男人说话。
“血屠子”站在他对面,手中托着一枚血色丹药。
“道骨碎裂方可炼血傀,这是你们答应过的条件。”血屠子声音沙哑,“只要姬无尘彻底废掉,血魔宗就会提供十具人傀供你驱使。”
大长老点头,“我已经动手了。那孩子的道骨,今夜就会崩裂。”
他说完,抬起左手,袖口滑落,露出手臂上一块嵌入皮肉的暗红色晶体。
晶体正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和我在水牢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整个议事厅死一般安静。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有人低头不敢看。
大长老站在原地,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灰。
“这……这是假的!”他终于喊出声,“有人伪造影像!这种低级手段也敢拿出来当证据?”
五长老冷冷看着他,“影像可以伪造,但魔气无法作假。你左臂上的血晶,是从血魔宗换来的吧?三年前你就已经和他们勾结,毁掉姬无尘的道骨,只是为了炼制所谓的‘血傀’?”
“我没有!”
“那你敢不敢当众解开衣袖,让我们看看你的手臂?”
大长老僵住。
他没动。
五长老一步步走近,“你不敢。因为你清楚,一旦暴露那块魔晶,就等于承认你早就投靠了魔道。”
“我身为大长老,岂容你如此羞辱!”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什么叫真正的羞辱。”
五长老突然抬手,将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瓷片四溅。
“姬家传承千年,不容魔修玷污!今日若不彻查此事,我宁可辞去长老之位!”
他说完,转身面向其他长老。
“诸位!此人三年前残害嫡系,如今又私藏魔物、构陷无辜,罪证确凿!我们还要包庇到什么时候?”
一位白发长老缓缓站起。
“我支持五长老。”
第二位长老跟着起身。
“我也支持。”
第三位,第四位……
越来越多的人站起来。
大长老站在主座前,孤零零一人。
他看着那些曾经对他毕恭毕敬的脸,嘴唇微微发抖。
“你们……都被骗了!这一切都是姬无尘设的局!”
我终于开口。
“你说我设局?”
我走到他面前,距离一步之遥。
“三年前你在我茶里下毒,亲手打碎我的道骨。那天晚上,你说了一句话——‘天才死了,才是最好的天才’。”
他的呼吸停了一瞬。
“你还记得吗?”
他没说话。
我继续说:“你以为我废了,就再也爬不起来。可你不知道,有些东西,越是被压,就越会反弹。”
他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五长老走过来,沉声道:“大长老,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主动交出魔晶,接受族规审判;二是抗拒到底,当场废去修为,押入地牢。”
大长老死死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
然后他笑了。
笑声很轻,却带着一股狠意。
“好,很好。你们都想看我倒下?”
他慢慢抬起左手,抓住袖口。
“那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代价。”
他的手指刚碰到衣料——
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守卫冲进来,脸色发白。
“报——三长老……三长老在密室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