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公开审判时，我要说出真相——张磊是掠食者，林默是自卫，但碎片的事我会保密，只说是‘普通副本道具’引发的冲突。将一切的关注挪到掠食者收道具保护费这件事上。”
“那你会惹怒掠食者的全部成员。”
俞一禾没有反对，只是笑着提醒了一下后果，然后给江晦倒了一杯茶。
江晦嘴角抽了抽，满不在乎地端起茶杯灌了一口。
嗯，苦苦的涩涩的。
以前合显带给他喝过那种很昂贵的茶，但他的舌头连个毛都尝不出来。
因此眼下这杯茶对他来说，也就只是茶而已。
“我现在就没惹怒吗？虱子多了不怕痒，再说了，你应该也早就想管了吧，就非得要我来当这个出头鸟而已。”
俞一禾点点头，一点也没反驳，非常坦然。
江晦借着这口茶水润润喉，又继续说。
“第二，林默的罪名要改，不能是‘界外杀人’，改成‘防卫过当’，从轻发落。同时用保护弱者和均衡玩家间的势力的名头把舆论转移出去。”
“他不能是杀人犯，而是受害者。”
这微妙的一句话让俞一禾拿起茶杯的手顿了一下。
“想不到江先生你会为他考虑得这么仔细。”
江晦脑海里浮现出林默的那双眼睛，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
“作为交换，我会帮你盯着掠食者——他们既然知道碎片的存在，肯定还会来找麻烦。”
“而且，我可以继续当我的监察者，帮你维护x区的秩序。”
俞一禾没立刻回答，走到窗边，贴着玻璃看着外面渐渐热闹起来的x区街道，过了很久，才转过身。
“可以。但我有个条件——你拿到的这部分碎屑，暂时交给我保管。等风头过了，我再还给你。”
江晦犹豫了一下。
碎片是找到合显的关键，但他也知道，俞一禾不会轻易让碎片落在别人手里。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把碎屑推了过去。
“可以。但我要知道，你当年是不是也拿到过碎片？还有……你认识合显吗？”
俞一禾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审判结束后，我会告诉你一些事。但现在，你得先准备好下午的审判——别让我，也别让合显失望。”
江晦站起身，点了点头。
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也已经做出了他的决定。
很快便到了审判之时。
中央广场上挤满了x区的玩家，审判台设在广场中央，樊峻带着执行队员站在两侧，神情严肃。
江晦穿着监察者的制服，没什么表情的站在审判台左侧。
这衣服他压根儿都不想穿，但俞一禾好说歹说他才换上，没想到还挺合身的。
江晦猜俞一禾进入这里之前说不定是个裁缝，不过看她的气质，应该更像是服装设计师之类的吧。
江晦神游了一会儿，随即将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
不少人眼底藏着好奇，但其中还有几道隐晦的视线来者不善。
这几道视线来自角落里几个眼神阴鸷的玩家，不用想也知道是掠食者的人。
林默被执行队员带到被告席上，他穿着囚服，头发有些凌乱，却依旧挺直脊背，看到江晦时，眼里闪过一丝安心。
简悠挤在人群前排，手里紧紧攥着平安符，小声对江晦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俞一禾坐在审判台中央的椅子上，敲了敲桌面，广场瞬间安静下来。
她的声音通过广播设备传遍广场的每一寸角落。
“公开审判开始，被告林默，被控界外杀人，现在由监察者江晦陈述调查结果。”
江晦上前一步，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全场。
上一次在这种场合发言，还是高中的升旗仪式，当着全校同学的面读自己的检讨。
呵呵，真是风水轮流转。
看来自己的天赋点确实不在学习。
“经调查，死者张磊为掠食者成员，长期以‘保护费’名义勒索刚升区的新人。此前已有三名玩家举报其暴力胁迫行为。”
“案发当日，张磊试图抢夺林默的副本道具，并用其朋友的安全威胁林默，林默出于自保与其搏斗，后不慎失手杀死对方，属于——”
“正当防卫。”
“放屁！”
人群里突然响起一声怒喝，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站了出来，他脖子上也有掠食印记，正是张磊的同伙。
“什么正当防卫？明明是林默见财起意，抢了张磊的东西还杀人！”
“江晦，你是监察者，居然偏袒凶手，是不是收了好处？”
这话一出，人群立刻骚动起来，不少不明真相的玩家开始窃窃私语。
简悠急得脸都红了，想反驳却被旁边的玩家拉住。
江晦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他冷静地看着挑事的那个人。
明明江晦没有任何的表情和动作，但那个男人不知为何觉得脖子一凉，有点怕怕的，像是被什么疯子盯上了一样。
江晦的制服袍无比的宽大，将他瘦削的身体笼罩其中，台上的灯光在他的脸上打下一道诡异的阴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冷冰。
江晦忽然笑了一下，拍了拍手。
随后臭着脸的樊峻和另外几个执行队的成员将张磊的尸体抬上了审判台，并放在了江晦脚边。
“你是说，像他一样身型的人，临时起意，想要抢和你差不多身型的人的道具，最后还成功杀死了对方？”
江晦慢悠悠说着，边说边蹲下来，用他的匕首挑开盖住尸体的油布，一把掀开扔了出去。
今日是界外尸体能够保存的最后期限。
俞一禾告诉过他，界外的尸体一般不需要怎么特意清理，因为到一个时间点，会自动消失。
但是腐烂的过程依然存在。
江晦的举动给围观的玩家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不少前排的玩家直接当场呕吐了起来。他们虽然在副本内见过很多死人，但没见过腐烂程度这么高的死人。
但即便是腐烂了，他们也能从那一大坨烂肉推测出死者原本的体型。
再一看被告席上那跟豆芽菜似的林默，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