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野的咆哮声如同惊雷,震得整个山谷嗡嗡作响!他双目赤红,周身原本微弱的内力此刻如同沸腾的岩浆,那缕沉睡的纯阳之火被滔天的愤怒与悲痛彻底点燃,化作实质般的金色光焰,从他每一个毛孔中喷薄而出!
手中的柴刀,再也承受不住这至阳至刚的狂暴能量,“咔嚓”一声,竟从中断裂!但断裂的刀身,却被更加炽烈、更加凝实的金色光焰所包裹,形成两柄灼目的光刃!
“死!”
暮野如同降世的火神,一步踏出,地面龟裂!他根本无视那缩回的淤泥巨手,目光死死锁定那个重伤咳血的黑巫教祭司,以及他身边那两个吓破胆的护卫!
身形一动,原地只留下一道金色的残影!下一刻,他已出现在一名护卫面前!那护卫甚至来不及举起兵刃,只见金光一闪,整个人便被一股无法形容的灼热力量从中劈开,连惨叫都未发出,便化作两截焦炭!
另一名护卫肝胆俱裂,转身欲逃,暮野反手一挥,另一道金色光刃脱手飞出,如同流星赶月,瞬间将其洞穿,同样化为飞灰!
秒杀!纯粹的力量碾压!此时的暮野,在极致的情绪刺激和纯阳之火全面爆发下,实力瞬间飙升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那祭司看着如同魔神般逼近的暮野,骷髅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他尖叫着,试图催动掉落在旁的骷髅法器,做最后的挣扎。
但暮野的速度更快!他身形再闪,已至祭司面前,燃烧着金色光焰的手掌,如同烧红的烙铁,一把抓住了祭司干瘦的脖颈!
“呃……嗬……”祭司被扼住咽喉,双脚离地,拼命挣扎,眼中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他修炼邪功数十载,从未想过会栽在一个少年手中,而且是如此摧枯拉朽的方式!
“你……伤了她……”暮野的声音沙哑而冰冷,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每一个字都带着焚尽一切的怒火,“我要你……魂飞魄散!”
话音未落,他掌心纯阳光焰猛然暴涨,如同烈阳融雪,瞬间将祭司的头颅乃至上半身包裹!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只持续了半息便戛然而止!黑巫教祭司,连同他体内的阴邪之气,在这至阳之火下,直接被净化、蒸发,连一点残渣都未曾留下!
与此同时,那失去了主人控制的邪恶法阵,红光剧烈闪烁了几下,随即如同破碎的琉璃般轰然崩塌!中央那根扭曲枯木瞬间化为齑粉!深潭中翻涌的黑气也如同无根之萍,迅速消散,潭水渐渐恢复平静,只是那腥臭之气一时难以散尽。
战斗,在暮野爆发的短短数息之内,便以一种近乎碾压的方式结束了。
然而,暮野眼中的赤红和金身的光焰并未立刻消退。他猛地转身,如同瞬移般来到苏宛白倒地之处。
此刻的苏宛白,面无血色,气若游丝,月白色的衣衫被鲜血染红了大片,嘴角还在不断溢出带着内脏碎块的鲜血。那淤泥巨手的一击,蕴含了祭司临死前凝聚的恐怖邪力,对一个毫无武功的柔弱女子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宛白!宛白!”暮野跪倒在地,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他周身那狂暴的纯阳光焰,在触碰到苏宛白冰冷身体的瞬间,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变得温和下来,收敛入体,只剩下眼眸依旧赤红。他不敢用力,生怕加剧她的伤势,只能徒劳地用手擦拭她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那温热的触感却让他心如刀割。
“宛白……你醒醒……你看看我……”巨大的恐惧和悲痛淹没了暮野,刚才斩杀强敌的滔天气势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无助的少年,抱着他心爱的姑娘,泣不成声。他宁愿那一掌拍在自己身上千百遍,也不愿看到她受一丝伤害。
玄诚道长和石翎解决了残余的麻烦,快步赶来。看到苏宛白的惨状,两人都是脸色大变。
玄诚道长蹲下身,指尖搭上苏宛白的腕脉,眉头瞬间锁死,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五脏俱损,经脉寸断,邪气侵体……伤势太重了!”
“道长!救她!求求你,一定要救她!”暮野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抓住玄诚道长的衣袖,眼中满是哀求。
“贫道尽力!”玄诚道长不敢怠慢,立刻取出银针,手法如电,封住苏宛白心脉周围几处大穴,护住她最后一丝生机。同时,将精纯温和的道家内力缓缓渡入她体内,试图驱散那顽固的阴邪之气,修复受损的经脉。
但苏宛白的伤势实在太重,玄诚道长的内力如同泥牛入海,效果微乎其微。她的气息依旧在一点点微弱下去,生命力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暮野看着苏宛白越来越苍白的脸,感受着她逐渐冰冷的体温,一股巨大的绝望涌上心头。难道……难道他刚刚明确的心意,就要以这种方式天人永隔吗?
不!绝不!
他猛地想起什么,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那个绣着“安”字的药囊。这是宛白给他的,里面是她精心配制的辟邪散!他像是疯了一样,将药粉倒出来,想要喂进苏宛白嘴里,可她已经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了。
“没用的……暮野……”石翎不忍地别过头,声音沙哑,“这药……治不了这么重的内伤……”
暮野的动作僵住了,他看着手心的药粉,又看看怀中气若游丝的佳人,巨大的无助感几乎将他击垮。
就在这时,他体内那刚刚平息下去的纯阳之火,似乎感应到了他极致的悲痛与不甘,再次微微跳动起来。这一次,不再是狂暴的毁灭之焰,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充满生机的温暖。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暮野的脑海:纯阳之火,至阳至刚,可焚尽邪祟,那……是否也蕴含着一线生机?《纯阳凝火诀》中似乎有提及,纯阳之气修炼到高深境界,有滋养万物、焕发生机之效!
他现在远远未到那个境界,但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师父!让我试试!”暮野抬起头,赤红的眼中燃烧着最后的决绝,“用我的纯阳之火!”
玄诚道长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想法,脸色骤变:“不可!你初窥门径,对纯阳之火掌控不足,贸然渡入她体内,稍有不慎,非但不能救人,反而会加速其经脉焚毁!”
“我没有选择了!”暮野嘶声道,眼神坚定如铁,“看着她死,我做不到!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试!师父,帮我护法!”
看着暮野那不顾一切的眼神,玄诚道长知道再劝无用。他长叹一声,沉重点头:“好!贫道为你护住她心脉,你务必心无杂念,引动最本源、最温和的那一丝纯阳之气,徐徐图之,万万不可急躁!”
暮野重重点头,盘膝坐下,将苏宛白轻轻抱在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胸前。他闭上双眼,强行压下心中所有的杂念和悲痛,全力运转《纯阳凝火诀》,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丹田内那缕本源之火,剥离掉所有狂暴的属性,只留下最精纯、最温和的一丝生机之气。
然后,他低下头,将自己的额头,轻轻抵在苏宛白光洁却冰凉的额头上。
一道微弱却无比纯净的金色流光,如同初生的朝阳,缓缓从暮野的眉心渡入苏宛白的识海,再流向她支离破碎的经脉和五脏六腑。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暮野的精神高度集中,汗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那丝微弱的气息,如同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一点点地温养着苏宛白受损的组织,驱散着侵入的阴邪之气。
时间仿佛静止了。月光下,少年以额相抵,将自身最本源的生命精气渡给怀中的少女,用自己的意志,与死神争夺着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光亮。
玄诚道长和石翎守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心中充满了紧张和祈祷。
不知过了多久,苏宛白原本冰冷的身躯,似乎恢复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意。她那几乎停止的脉搏,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那股不断消散的死气,似乎被勉强遏制住了!
暮野感受到这一丝变化,心中狂喜,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继续保持着那微弱的能量输送,直到自己内力耗尽,精神透支,眼前一黑,晕倒过去,却依旧保持着紧紧抱着苏宛白的姿势。
“快!带回村子!”玄诚道长立刻上前,检查两人情况,发现都只是脱力昏迷,苏宛白的伤势暂时稳定,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眉宇间的忧色丝毫未减。苏宛白的命暂时吊住了,但能否醒来,能否恢复,仍是未知之数。
这一夜,林家坳经历了自邪气爆发以来最惨烈的一战,也见证了少年以命相搏的深情。曙光再次降临,照在相拥昏迷的少男少女身上,凄美而壮烈。他们的命运,以及林家坳的未来,依旧笼罩在迷雾之中,但那份以生命为代价铸就的情谊,已如烙印,刻入彼此的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