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钟声还在耳边回荡，金小小已经穿过两条偏僻的回廊。她的膝盖还有些僵，走路时左腿略沉，但她没停下。
她要去剑冢外围。
不是为了闯入，也不是挑衅规矩。她只是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把昨夜那张“查”字纸条和演武场上的对峙压进心底，然后让自己重新变轻。
剑冢在外门西北角，靠近后山断崖，常年无人靠近。守墓人风吟从不露面，据说连掌门都难得见他一面。可金小小知道，那里有最纯粹的剑意——历代陨落剑修的意志沉淀在石碑与残剑之间，像一层看不见的雾。
她绕开巡值弟子的路线，借着杂役院送药车扬起的尘土掩住身形，贴着墙根走到剑冢外墙下。青石台就在眼前，长满苔痕，边缘裂了一道缝。
她坐了下去。
闭眼，放开心神。
空间剑心缓缓展开，如同一张无形的网探向四周。起初什么也没有，只有寂静。接着，一股沉重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那是无数残留剑意交织成的场域，不属于任何一人，却比任何一人都更锋利。
她的呼吸变得艰难，额头渗出冷汗。
就在她快要被这股力量逼退时，一道剑意突然落下。
不带攻击性，也不来自某个方向。它像是凭空出现，在她头顶凝聚成一只虚幻的飞鸟。鸟身由光构成，翅膀每一次扇动都没有声音，却让周围的空气微微折叠。
飞鸟盘旋三圈，忽然振翅冲天，消失在空中。
金小小猛地睁眼。
“系统。”她低声说，“刚才那个轨迹，记录下来没有？”
【已捕获】系统的声音响起，【非实体剑意投影，持续时间4.7秒，移动路径呈连续微折跳跃，推演概率85%：这是一种低消耗的空间位移方式，利用局部空间褶皱实现短距瞬移。】
“不是瞬移。”她喃喃，“是……折叠。”
她想起荒秽渊里老卒教她的基础剑招——“断水流”。那一招看似平平无奇，实则讲究“斩不断势，借力转锋”。现在这只飞鸟的轨迹，就像把一段直线切成几段微小的折线，每一段都在不同的面上跳动。
“原来如此。”她说，“不是跨越空间，是踩着它的褶子走。”
【喂，你别光坐着悟啊】系统插话，【要不要试试？反正没人看见，摔了也不丢人。】
她没理它，站起身，站在青石台上。
双脚并拢，重心下沉。她回忆那只飞鸟的第一跃——先是微微下蹲，然后手腕轻旋，像拧开一道看不见的门。
她踏出一步。
身体没有闪现，也没有撕裂空气的声响。她只是轻轻一晃，仿佛光影错位，下一瞬已出现在三步外的石阶上。落叶未动，脚印也没留下。
“成了。”她低声道。
【勉强合格吧】系统说，【不过你落地时左膝还是抖了一下，明显是怕疼。】
“闭嘴。”
她又试了一次。
这次更快，落点更稳。她从石台跳到围栏，再从围栏回到地面，动作越来越流畅。每一次移动都不再是强行撕开空间，而是顺着某种隐秘的纹路滑行。
远处一棵古松下，一道身影静静伫立。
风吟睁开眼。
他看着金小小第三次跃起，身形如影随形，在石碑间穿梭，竟没有激起一丝紊乱的气流。他的手指轻轻抚过腰间古剑的柄，嘴唇微动：“三十年前……她母亲也是这样，第一次就懂了。”
金小小不知道自己被注视着。
她只觉得体内的空间剑心前所未有的清晰。以前她用瞬移，总感觉像撞破一堵墙，耗力大，控制差。现在她像是找到了墙上的门，轻轻推开就能过去。
她停下，站在一块断裂的石碑旁喘息。
汗水顺着脸颊滑下，滴在袖子里那张纸条上。“查”字被浸湿一角，墨迹微微晕开。
她没擦汗，也没拿出来看。
她知道该查什么。赤霄铁的流向、林岚的秘密、万毒谷和铁血盟的交易链——这些都不是靠质问能挖出来的。她必须更快，更准，能在别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出现在关键位置。
而现在，她有了新的工具。
“系统。”她开口，“把刚才那种移动方式命名。”
【已录入技能库】系统光屏弹出一行字，【暂定名：折跃步。特点：短距高频位移，依赖空间感知精度，新手建议先练平地，别急着上房揭瓦。】
“少啰嗦。”她说，“更新残剑录，加入‘折跃’原理分析模块。”
【更新中……完成。提示：当前‘折跃步’熟练度为‘初窥门径’，建议每日练习不少于三十次，否则容易变成瘸着跑。】
她活动了下左腿膝盖，那里还在隐隐作痛。但她没停下来。
她再次起跃。
这一次，她尝试加大距离，从石碑跳向五步外的老槐树。身形刚动，脚下忽感一滞——空间的阻力比预想的大，像是踩进粘稠的泥。
她落地歪斜，踉跄半步才站稳。
【警告】系统立刻提醒，【能量输出不均，右侧灵力滞后0.3秒，差点把自己甩出去。】
“我知道。”她扶住树干，“还不熟。”
她闭眼回想飞鸟的轨迹。那不是简单的跳跃，每一次转折都有节奏，像呼吸一样自然。
她调整呼吸，重新站定。
第三次尝试，她放慢速度，专注于每一次“折叠”的时机。当她的脚尖再次离地，整个人如轻烟般掠出，稳稳落在槐树另一侧。
没有失误。
她睁开眼，嘴角微扬。
这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墙外传来。
她立刻收势，退到石碑阴影处。不是巡值弟子，脚步太缓，也不规律。更像是有人故意放慢速度靠近。
她没动，也没藏。
那人停在墙外，沉默几秒，将一封信塞进墙缝，转身离开。
金小小走过去取出信封。没有署名，纸质粗糙，像是从账本背面撕下来的。
她打开。
里面只有一行字：“午时三刻，锻坊东窗。”
字迹依旧陌生。
但她认得这个地点——莫千机答应见面的地方。原来说好三日后，现在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