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山后山，有一只刚刚化形的小狼妖，名字取得很随意，叫二狗。
二狗此时正蹲在溪边洗脸，顺便欣赏一下自己刚长出来的、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妖异帅脸。
突然，他感觉胸口一阵发烫，就像是被刚出锅的红薯给烫了一下。
“嘶——！这水里难道有食人鱼？”
二狗怪叫一声，连忙扒开胸口的毛皮查看。
下一秒，他的眼珠子差点瞪得掉进溪水里。
只见他的灵魂深处，竟然多出了一道淡金色的符文锁链。
那玩意儿看起来就像是拼夕夕上九块九包邮的廉价首饰，但却死死地缠绕在他的妖魂之上。
二狗慌了，拼命运转那点微薄的妖力去冲刷，试图把这玩意儿洗掉。
“大爷的，这什么鬼东西？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
无论他怎么用力，那道金色的锁链纹丝不动，反而越勒越紧，像是要勒进他的骨髓里。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顺着脊梁骨直冲天灵盖。
不仅仅是二狗。
此时此刻，整个花果山就像是炸了锅的蚂蚁窝。
“救命啊！我身上长了个奇怪的纹身！”
“我的魂魄……我的魂魄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锁住了！感觉像是被套上了项圈！”
“我也是！我刚才正想去偷个桃子吃，结果这锁链一亮，我腿都软了！”
“天呐，我感觉我好像成了别人的东西！就像是……就像是被打上了条形码的商品！”
无数妖众乱作一团，哭爹喊娘的声音此起彼伏。
那种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束缚感，比任何肉体上的疼痛都要来得恐怖。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法术。
这是规则层面的降维打击。
与此同时，三界之中，无数吃瓜大能正用神念窥探着这边的动静。
他们就像是围观车祸现场的路人，一边感叹惨烈，一边忍不住评头论足。
太乙救苦天尊在云端嘬了一口仙茶，摇了摇头：“狠！元始师伯这手太狠了！这是要把花果山连根拔起，还要把土都给扬了啊！”
冥河老祖在血海里翻了个身，发出阴恻恻的笑声：“绝户计！这下孙悟空没法玩了，谁还敢跟他混？这可是直接把工资卡给冻结了，还背上了一辈子的债！”
镇守南天门的增长天王更是吓得脸色发白：“这就是圣人的手段吗？不跟你打架，也不跟你讲道理，直接从规则上宣布你死刑！太赖皮了！”
一位路过的散仙叹息道：“可怜那百万妖众，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成了这场博弈的牺牲品，估计下辈子投胎都难咯。”
甚至连一直在暗中观察的菩提祖师都忍不住皱眉：“孙悟空这次，还能创造奇迹吗？我看不行，这可是封神榜！那是天道的‘劳动合同’，签了就别想跑！”
就在这时，天空中那个冷漠得像是没有任何感情的AI语音再次响起。
元始天尊的声音，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感，回荡在花果山每一个生灵的耳边。
“尔等妖孽，听好了。”
“此乃天道恩赐的枷锁，名为——封神印。”
“榜上有名者，生时受天道业力压制，修行速度减半，渡劫难度翻倍，出门必踩雷，喝水必塞牙，气运衰败至极！”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元始天尊顿了顿，语气中透出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死后，尔等的真灵将自动被封神榜吸纳，剥夺前世今生所有记忆，抹除自我意志。”
“你们将化为天庭最卑微的‘神奴’！”
“永世受天鞭奴役，做最苦最累的活，没有休息，没有俸禄，不得超生，不得轮回！”
“直至……魂飞魄散，彻底化为虚无！”
这段话一出，整个花果山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连风声都停了。
所有的妖怪都张大了嘴巴，脸上写满了绝望。
“神奴”？
“永世不得超生”？
这两个词，就像是两座无法逾越的大山，狠狠地压在了每个妖众的心头。
对于妖族来说，死其实并不可怕。
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重新投胎做妖，继续逍遥快活。
但是。
如果连死后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呢？
变成一个没有思想、没有记忆、只会机械劳动的行尸走肉？
还要给这帮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神仙当牛做马，永无止境？
这特么比下十八层地狱还要恐怖一万倍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死后也要007”吗？
太残暴了！
简直是资本家听了都要流泪，犹太人看了都要下跪！
水帘洞内，原本还算镇定的高层们，此刻也是一个个面如死灰。
牛魔王手里的大斧头“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砸碎了一块地砖。
他那张平日里威风凛凛的黑脸，此刻煞白得像是一张刷了粉的墙皮。
“完了……这下全完了……”
老牛喃喃自语，声音颤抖得像是风中的落叶。
“我老牛皮糙肉厚，死了也就死了，不要紧。”
“可是……可是我儿子红孩儿还在山里啊！”
“他才那么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要是让他死后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的神奴，给那帮虚伪的神仙端茶倒水，还要被打鞭子……”
牛魔王说不下去了。
一想到自己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整天嚷嚷着要烧天的儿子，变成一个目光呆滞的奴隶。
他就感觉心如刀绞，比被人砍了一万刀还要疼。
“这元始老贼，是真要把咱们往绝路上逼啊！”
坐在旁边的镇元子，此刻也是双手颤抖，连拂尘都拿不稳了。
这位地仙之祖，平日里总是把“道法自然”挂在嘴边，一副超然物外的样子。
但现在，他的内心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地震。
“贫道本以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只要守着我那人参果树，就能逍遥自在。”
“可这封神榜……这霸道的规则之力，竟然连地仙之祖的名号都压不住它！”
“刚才那一瞬间，贫道竟然也感觉到了一丝来自灵魂的牵引！”
“虽然微弱，但那是真实的威胁！”
“这便是天道之威吗？”
“在绝对的权限面前，所谓的修为，所谓的道行，真的就像是笑话一样。”
“逆天……真的有胜算吗？”
镇元子的道心，这亿万年来第一次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他看着周围那些绝望的妖众，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想要逃跑的冲动。
连杨戬和哪吒这等天不怕地不怕的战神，此刻也是面沉如水。
杨戬死死地握着三尖两刃刀，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发出“咔咔”的响声。
他那只天眼充血赤红，仿佛要喷出火来。
对于像他这样骄傲的人来说，这种侮辱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神奴？”
“让我杨戬去给那帮尸位素餐的废物当奴隶？”
“让我像一条狗一样，摇尾乞怜，只为求得一点生存的空间？”
“哪怕是魂飞魄散，我也绝不接受这样的结局！”
哪吒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混天绫在他周身疯狂舞动，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
“太欺负人了！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打不过就改规则，说不过就封号，这就是圣人的做派吗？”
“小爷我宁愿自爆元神，也不受这份窝囊气！”
整个水帘洞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那种绝望的情绪，就像是瘟疫一样，迅速蔓延，吞噬着每一个人的理智。
九天玄女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愧是女战神，一眼就看穿了元始天尊这招的狠毒之处。
她转过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凡，语气急促地说道：
“这是釜底抽薪！”
“元始天尊这一招，根本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诛心！”
“他知道我们现在的力量来源于‘众生之念’，来源于大家的信任和团结。”
“所以，他不是要从肉体上消灭我们，而是要从根基上瓦解我们！”
“一旦妖众们因为恐惧而崩溃，一旦大家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希望。”
“那么，这万妖圣地的人心就散了！”
“人心一散，我们的‘真实定义’能力就会失效，那些被我们修改的因果也会瞬间崩塌！”
“到时候，不用天庭动手，我们自己就会不攻自破！”
九天玄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这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就像是两个人在下棋，眼看你要赢了，对方直接把棋盘给掀了，还掏出一把枪指着你的头说：“现在，这盘棋我赢了，有意见吗？”
这怎么玩？
这根本没法玩！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坐在主位上的身影上。
陈凡。
或者说，孙悟空。
这个一手策划了这一切，把三界搅得天翻地覆的男人。
此刻的他，一言不发。
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周围的喧嚣和绝望都与他无关。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那个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淡蓝色系统面板。
上面正显示着那条他刚刚花费巨资兑换的新法则：
【真实，由众生之念共同定义】。
而在面板的另一侧，一行鲜红的警告正在疯狂闪烁：
【警告！检测到高维规则入侵！】
【警告！众生信念值正在急速下降！】
【警告！若信念值归零，宿主将被立刻抹杀！】
陈凡没有说话。
他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让人看不懂的弧度。
那是嘲讽？
还是无奈？
亦或是……某种疯狂的前兆？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
“好一招‘神奴’，好一招‘永世不得超生’。”
“元始老儿，你还真是精准地踩在了我的雷点上啊。”
“你以为，用恐惧就能压垮我？”
“你以为，把大家变成奴隶，就能证明你是对的？”
“呵呵。”
“你这是在逼我啊。”
“你这是在逼我，把这个本来就已经崩坏的游戏，彻底玩成崩坏三啊。”
陈凡缓缓抬起头。
他的目光穿透了水帘洞的岩壁，穿透了漫天的血雨。
直接看向了那高高在上的封神榜。
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恐惧。
只有一种让人看了都会觉得心里发毛的……
兴奋。
那是赌徒在梭哈了所有筹码之后，等待开牌时的那种极度变态的兴奋。
“既然你要玩规则。”
“那我就陪你玩到底。”
“看看最后，到底是谁把谁写进那张破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