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儿的右臂在午夜时分开始剧痛。
我猛然惊醒,发现身旁的妻子蜷缩成团,牙齿死死咬住下唇避免发出声音。她的右臂——那只曾经转化终焉能量的金色手臂——现在布满了蛛网般的血色结晶,在月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泽。
又发作了?我翻身而起,掌心凝聚时轮之力轻轻覆盖那些结晶。上一次满月仪式已经过去七天,楚灵儿手臂上的异变不仅没有消退,反而随着月相变化愈演愈烈。
楚灵儿摇摇头,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滑落:这次...不一样...
她的瞳孔在黑暗中扩张到极限,金色与银蓝的异色双瞳泛起奇异波纹,仿佛凝视着某个遥远的地方。我熟悉这种眼神——晨星时就是这般模样。
灵儿?看着我!我捧住她的脸,却感受到一阵微弱的时空波动从她体内传来。
龙尘...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不定,我看见...另一个你...
血色结晶在这一刻突然明亮起来,投射出一片模糊的全息影像:画面中的我身披血色长袍,额间镶嵌着终焉观察者特有的星核,正站在尸横遍野的龙家废墟上狂笑。而我的脚下,跪着一个银蓝长发被鲜血浸透的身影——楚灵儿!
影像一闪而逝,但足以让我胃部绞痛。那是...堕落龙尘的世界线?楚灵儿看到的难道是其他时间线的碎片?
还有...晨星...楚灵儿痛苦地闭上眼,新的影像从结晶中浮出——晨星被完全生长的世界树包裹其中,孩童的身躯已经半植物化,眼中不再有灵性,只有无尽的星辰运转...
够了!我强行中断她的能力输出,将时轮之力催动到极限。那些血色结晶不甘心地暗了下去,但依然顽固地附着在楚灵儿手臂上。
隔壁房间突然传来晨星的哭声。我们顾不得其他,立刻冲了过去。
晨星坐在床上,胸前的世界树纹路异常明亮,那些金蓝色枝桠正如活物般扭动。更令人不安的是,纹路中开始浮现出细小的符文——与七座哨塔表面的古老标记惊人相似。
母神...疼...晨星看到楚灵儿,立刻伸出小手。当两人的皮肤接触时,奇异的共鸣发生了——楚灵儿手臂上的血色结晶与晨星的世界树纹路同时闪烁,频率逐渐同步,最终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疼痛似乎缓解了。楚灵儿长舒一口气,将晨星搂入怀中:没事了,小星星...母神在这里...
我注视着这一幕,思绪翻腾。晨星与楚灵儿的能力显然存在某种深层次联系,就像世界树与终焉能量,看似对立却又相互依存。这是巧合,还是星垣计划的一部分?
父神...晨星突然转向我,眼中闪过一丝不属于孩童的忧虑,坏人们在和更坏的人说话...他们想偷走我的星星...
我与楚灵儿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自从满月仪式后,冥河派系虽然表面收敛,但暗地里的活动从未停止。晨星所说的很可能就是指他们。
小星星看到了什么?楚灵儿柔声问道,轻抚着孩子的后背。
晨星皱着小脸努力回忆:白胡子爷爷...和一个黑影子...在吃黑色的星星...他指着北方,那边...有东西醒了...它好饿...
我心头一紧。三天前巡逻时,我确实感知到北方荒原方向传来异常的终焉能量波动。如果冥河派系真的在与某种能够吞噬星骸能量的存在接触...
窗外突然传来轻微的声,像是石子敲击窗棂。我瞬间绷紧神经,时轮之力蓄势待发。
是我。月澜的声音从窗外飘入,刻意压低,有紧急情况。
我示意楚灵儿照顾晨星,自己悄然翻出窗外。月澜站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处,左臂的结晶化比上次见面更严重了,已经蔓延到肩膀。
冥河派人去了禁地,她直切主题,声音沙哑,带着北方来客。
北方来客?我眯起眼睛,什么来历?
月澜摇头:不清楚。但哨兵报告说看到他们...吞噬星骸能量。就像喝水一样自然。
这描述与晨星所说的吃黑色星星惊人吻合。一股寒意顺着我的脊背爬升——能够直接吞噬星骸能量的存在,要么是进化后的终焉观察者,要么是更原始、更危险的什么东西。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审视着月澜,你毕竟是星月遗民的长老。
老妪苦笑,摸了摸自己结晶化的左臂:因为我见识过晨星少爷的能力。如果真如星垣预言所说,两个宇宙终将融合,那么...她直视我的眼睛,我宁愿站在桥梁的这一边,而不是食物链的底端。
月澜的坦诚让我意外,但也合情合理。星月遗民向来尊重力量,而晨星展现的治愈能力已经动摇了许多传统派的信念。
禁地在哪?我决定抓住这个机会。
星陨山脉北麓,黑曜石峡谷。月澜从怀中掏出一块星纹石,带着这个,可以避开大部分禁制。但记住——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如果看到,立刻撤退。那不是我们现在能对付的东西。
我还想追问什么是,楚灵儿的惊呼突然从屋内传来。我和月澜立刻冲进房间,看到楚灵儿跪倒在地,右手死死抓住自己结晶化的手臂;而晨星站在床上,世界树纹路完全展开,形成一幅立体星图悬浮在空中!
更惊人的是,星图中清晰显示着几个光点——中央的蓝色光点显然是晨星自己,附近的金色与银色光点应该是楚灵儿和我,而北方远处,一个巨大的血色光点正在闪烁,周围环绕着数个较小的黑色光点。
它们在移动...晨星喃喃道,眼睛完全被星云充满,黑点围着红点...红点饿了...它在找...找...
话音未落,孩子突然剧烈颤抖,星图崩溃成无数光粒。他向前栽倒,被我一把接住。世界树纹路迅速回缩,只留下那些符文依然微微发亮。
楚灵儿勉强站起身,血色结晶已经蔓延到手肘:龙尘...这不是普通的终焉能量...我能感觉到...它在时间线上撕开裂缝...
月澜敬畏地看着这一幕:星图显影...这是最高阶的星月预言术...晨星少爷竟然...
一阵急促的哨音突然划破夜空。月澜脸色大变:禁地警报!我必须回去了。她犹豫片刻,又补充道:三天后是新月,星骸能量会陷入低谷。如果你们想探查禁地,那是最好的时机。
老妪匆匆离去后,我检查了晨星的状态。孩子呼吸平稳,似乎只是精疲力尽睡着了。但那些新出现的符文仍在皮肤下若隐若现,仿佛在记录着什么。
你怎么看?我轻声问楚灵儿。
她凝视着自己结晶化的右臂,表情复杂:月澜没有完全说实话。她害怕的不仅是,还有...楚灵儿突然倒吸一口冷气,结晶再次亮起,闪现出另一段影像——
月澜跪在一个巨大的黑色晶体前,晶体中隐约可见人形轮廓。那轮廓伸出手,穿透晶体表面按在月澜额头,老妪的结晶化立刻开始消退...
影像消失后,楚灵儿喘息着说:她接触过那个存在...而且得到了...这是交易...
我握紧拳头。情况比想象的更复杂。如果月澜与北方禁地中的存在也有联系,那么她的警告很可能是个陷阱。但又不能完全置之不理——尤其是晨星的星图显示那些黑点确实在移动。
三天后,我做出决定,我一个人去禁地探查。你和晨星留在——
不行。楚灵儿坚决打断,晨星的能力与我的结晶反应存在共鸣。而且...她举起右臂,血色结晶中闪过一丝金光,这些结晶在吸收终焉能量的同时,也在记录信息。我能感觉到...堕落龙尘的研究就与这个有关。
晨星在睡梦中翻了个身,世界树符文随之调整排列,形成新的图案。我仔细辨认,心头一震——那分明是七座哨塔的微型投影,塔与塔之间由金蓝色光线连接,构成一个巨大的立体牢笼。而在牢笼中央,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的影子。
看来我们都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我叹了口气,轻抚晨星汗湿的额头,但在那之前,需要了解更多。
楚灵儿点点头,将手掌轻轻贴在晨星胸前的星核位置:出神时,我会尝试与他一起进入那种状态。也许能发现更多线索。
这个提议让我担忧,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选择。我看向窗外——北方天际,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片不自然的阴云,形状如同一只半睁的眼睛。
晨星在梦中呢喃:它们在看...父神...它们一直在看...
我拉上窗帘,却隔不断那种被注视的寒意。无论禁地中藏着什么,它都已经注意到了我们。而三天后的新月之夜,或许就是这场博弈的第一个关键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