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的时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江林拖着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
终于走到了楼上黄远宗所在的606病房门口。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黄远宗和陈海东并排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正有说有笑。
茶几上甚至还摆着茶水,仿佛不是在病房,而是在某个茶楼闲聊。
看到江林直接推门进来,黄远宗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换上一副极其不满和倨傲的表情,故意刁难道:
“江林!你他妈进门不知道敲门吗?一点规矩都不懂!出去!重进!”
江林的拳头在身侧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他死死盯着黄远宗那副令人作呕的嘴脸,胸膛剧烈起伏。
但最终还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站在冰冷的病房门外,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抬手,屈指,在门板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咚、咚、咚。”
里面传来黄远宗故意拖长的、带着戏谑和满足的声音:“进——来——”
江林再次推门而入。
他一进去,目光就如同雷达般快速扫过整个病房。
卫生间、窗帘后、床底……他在寻找张静雅的踪迹。
黄远宗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嗤笑一声,竟然朝着江林的方向“呸”地吐了一口唾沫,虽然没有吐到身上,但侮辱性极强。
“看什么看?找你马子?”
黄远宗翘起二郎腿,语气轻蔑,“放心,她那么漂亮的金丝雀,我怎么可能把她关在这种地方?她在一个很安全……也很刺激的地方。现在,给我跪下!跪到我面前来!我心情好了,或许还能考虑考虑你的请求。”
江林强忍着将他撕碎的冲动,站在原地,声音沙哑却坚定:“我要先听听小雅的声音。听到她的声音,确认她安全。”
“呵,还跟老子讲起条件来了?”
黄远宗眉毛一挑,但似乎并不意外,他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手机。
“行,让你死心。”
他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
黄远宗对着话筒吩咐道:“让江总听听他宝贝马子的声音,可得让人家说句话啊。”
他把手机稍微拿远了一点,让声音能传出来。
电话那头先是传来一阵模糊的挣扎声和呜咽声。
紧接着,张静雅带着极度恐惧和哭腔的声音猛地响起,虽然短暂,却清晰无比:
“老公!别管我!呜呜……他们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好像被人猛地捂住了嘴,只剩下绝望的呜咽声。
“小雅!!”
江林心脏骤缩,失声喊道。
黄远宗已经冷笑着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回口袋,好整以暇地看着脸色煞白、浑身发抖的江林:
“怎么样?信了吧?现在,可以跪了吗?”
亲耳听到张静雅的声音,确认她还活着,但正处于极大的危险和恐惧之中,这比任何威胁都更让江林崩溃。
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被彻底粉碎。
他看着黄远宗那张扭曲得意的脸,又看了看旁边一直阴笑着看戏的陈海东,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仿佛要将后槽牙咬碎。
最终,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支撑,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朝着黄远宗面前的空地走去。
每一步都重若千钧,充满了屈辱。
他走到黄远宗面前大约一米五的距离,停了下来,死死地盯着他。
“我说……跪下!”黄远宗收起笑容,语气陡然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压迫。
江林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败和为了救人所必须忍受的极致屈辱。
他双腿一弯,“扑腾”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黄远宗,声音干涩卑微:
“远哥……人我已经跪了……可以放了我媳妇吗?求你了……”
黄远宗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江林如今像条狗一样跪在自己面前。
脸上露出了极度满足和享受的表情,但他却缓缓摇了摇头,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语气轻佻:
“放了她?急什么?我好像……没听到磕头的声响啊?光跪着有什么用?诚意不够啊,江总。”
他说完,故意侧过头,将耳朵朝向江林,做出一副仔细聆听的样子。
江林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额头上青筋暴起。
但最终,他还是缓缓地弯下了腰,将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咚!”第一个头,沉闷而屈辱。
“咚!”第二个头,带着压抑的呜咽。
“咚!”第三个头,仿佛能听到骨节作响。
他没有停,仿佛要将所有的尊严都彻底砸碎在这地板上。
“咚!”第四个头。
“咚!”第五个头!
五个响头磕完,他的额头已经一片青紫,甚至渗出了血丝。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沾着灰尘,眼神空洞地看着黄远宗,声音麻木:
“满意了吗……远哥……”
黄远宗看着江林额头上那片刺眼的青紫和血痕。
满意地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脸上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乐趣:
“磕得不错,听着挺响,哈哈哈!”
他大笑几声,随即笑容一收,眼神变得贪婪而阴冷。
“不过,光是磕头可不够。账本,你必须原封不动地给我交出来。还有崩死陈波、想杀我的那两个凶手,我也要活的。少一个,你都别想再见到你马子。”
江林跪在地上,抬起头,迎着他冰冷的目光,声音因为极致的压抑而显得异常平静:
“可以。时间,地点,你来定。我们交易。”
黄远宗似乎很享受这种完全掌控局面的感觉,他又吸了口烟,慢悠悠地补充道,语气轻描淡写,却字字致命:
“还有……你的命,我也得要。你自己来,还是我让人帮你?”
江林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但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死死地盯着黄远宗,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他沉默了几秒,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可以……我的命,你也可以拿走。但必须……必须先放了她。确保她绝对安全。”
“呵,”黄远宗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身体前倾,用夹着烟的手指隔空点着江林的鼻子,语气陡然变得极其恶劣和嚣张:
“江林,你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
“现在,是老子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懂吗?!”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一切都得按老子说的办!我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得死!要你女人受罪她就得受罪!明白了吗?!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