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趁着许欣然还沉浸在那种又哭又笑、情绪极不稳定的状态中。
没注意他这边的小动作，瞅准一个空档，几乎是踮着脚尖，像做贼一样，猛地转身，拉开房门就冲了出去！
他甚至来不及等电梯，顺着楼梯，一步三四个台阶地狂奔而下，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仿佛要挣脱出来。
直到冲出居民楼，接触到外面有些清冷的空气，他才稍微减缓了脚步，但依旧不敢停留。
快步跑到离楼栋稍远的一个僻静角落，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这才敢停下来。
他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冷汗，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的。
稍微平复了一下几乎要炸开的肺部，他立刻手忙脚乱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手指都有些颤抖地找到了大德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林子？咋了？”大德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
“大……大德！”
江林喘着粗气，声音急切，“别……别睡了！快！开车来我家这边接我！马上！”
电话那头的大德显然被他这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惊到了，疑惑地问道：
“我靠？你这什么情况？大清早的，让狗撵了？”
“别他妈废话了！赶紧来吧！快点！”
江林根本没心思解释，对着话筒吼了一句，然后也不等大德回应，直接就挂了电话。
他现在只想立刻离开这里，离那个让他心乱如麻的现场越远越好。
他无力地滑坐到墙角，也顾不得地上脏不脏，把头深深埋进臂弯里，脑子里一片混乱。
昨晚那些破碎又香艳的画面，许欣然带着哭腔的表白，自己那不受控制的回应……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旋转。
“卧槽的……”
他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发出痛苦的低吼。
“真他妈犯错误了……这下完了……这以后……我他妈还怎么有脸去见小雅啊……”
一股巨大的愧疚感和恐慌将他淹没。
他想象着远在内蒙、对他一心一意的小雅知道这一切后的样子，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在原地蹲了不知道多久，直到腿都有些发麻了，江林才勉强缓过一点劲。
他颤巍巍地从烟盒里摸出最后一根烟，叼在嘴上，打火机打了三四次才点燃。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让辛辣的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再缓缓地、连同胸腔里的浊气和懊悔一起，吐出一大团浓白的烟雾。
烟雾在清冷的空气中袅袅散开，仿佛也带走了他一部分力气和精神。
他就那么瘫坐在墙角，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
眼神空洞地望着街道上逐渐多起来的行人和车辆。
感觉自己像是个无处可归的逃犯，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狼狈。
二十分钟后，大德驾驶着那辆黑色皇冠轿车，精准地停在了江林居住的居民楼下。
他刚掏出手机准备再催催江林，眼角的余光就瞥见单元门里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许欣然！
大德心里“咯噔”一下，握着手机的手僵在了半空。
只见许欣然脸色不太好，带着宿醉后的疲惫和一种复杂的情绪。
她也看到了大德的车，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还是走了过来。
大德反应还算快，连忙降下车窗，脸上挤出一个尽可能自然的笑容，抬起手有些僵硬地打了个招呼：
“欣……欣然，早啊。”
许欣然走到车旁，目光带着审视，直接问道：“大德？你是……来接江林的？”
大德心里叫苦不迭，面上却强装镇定，点了点头，脑子飞速旋转，编造着理由：
“啊……对，是啊。昨天……昨天就跟林子约好了，这个点过来接他，说有点事要去办。”
他故意拿出手机晃了晃，补充道，“刚才路上还给他打电话呢，没人接，估计是没听见或者睡过头了吧。”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许欣然的反应。
许欣然没说话，只是用那种意味深长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盯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话语里的真假。
空气中的尴尬几乎要凝成实质。
就在这关键时刻。
“嗡嗡嗡……”
大德的手机非常“懂事”地响了起来！屏幕上来电显示赫然是徐祥坤！
大德心里先是一惊，随即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
他立刻按下接听键，并且故意把音量调大了一些，确保旁边的许欣然能隐约听到。
然后用一种略带埋怨和催促的语气，对着话筒大声说道：
“喂！林子！你特么搁哪呢？！不是说好了今天这个点接你去内蒙吗？人呢？！车都到楼下了，你磨蹭啥呢？！”
电话那头的徐祥坤明显被这劈头盖脸的一串话给干懵了，沉默了两秒，才疑惑地开口：
“……啊？说啥呢璋哥？是我，祥坤啊！什么内蒙？”
大德心里暗骂一句“你丫接话挺快”，但脸上表情不变，根本不给徐祥坤反应和澄清的机会，自顾自地继续演下去，语气带着点不耐烦：
“嗷……你那边有事啊？那……那今天还去不去了？事儿急不急？”
徐祥坤在电话那头彻底凌乱了，他下意识地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联系人名字，没错啊，是大德啊！
他再次把手机贴回耳朵，试探性地问道：“喂？璋哥？你……你没事吧？是不是打错了？我祥坤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行了，先这样吧！”
大德根本不敢让他再说下去，生怕穿帮，赶紧用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强行结束了通话，然后迅速挂断了电话。
做完这一切，他仿佛才松了口气，转回头，对着已经被他这番操作搞得一脸问号、满脑门黑线的许欣然，用一种“你看我没骗你吧”的语气说道：
“咳……那啥，欣然，林子刚才电话里说了，他……他临时有点急事，先去葫芦岛办点事，内蒙那边……改天再去。”
许欣然看着大德那故作镇定却难掩慌乱的眼神，又回想了一下刚才那通极其不自然的电话。
哪有人接起电话不分青红皂白就自说自话一顿输出的？
还“林子”？明显就是打错了或者根本就是在演戏！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意义，江林肯定是故意躲着她，而大德在这里跟他兄弟唱双簧呢。
她感觉一阵无力又好笑，摆了摆手，意兴阑珊地说道：
“行了行了，你们兄弟俩……算了，我先走了。”
说完，她不再看大德，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背影显得有些落寞和疲惫。
大德看着许欣然走远，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这才猛地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心有余悸地吐出一大口浊气，擦了擦额头不知不觉冒出的冷汗。
“我滴个亲娘哎……这特么比跟人火拼还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