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晌两三点,太阳毒辣辣地晒着,把中转站大厅里那堆破铜烂铁烤得暖烘烘的,跟个巨型微波炉似的。就在这片废铜烂铁堆里,愣是给收拾出个四不像的“人间”来。中间挂了条淡绿色的帘子,是苏瑶昨晚用灵草编的,风一吹就飘出一股子清冽的草香味儿,闻着提神醒脑。帘子上头挂着块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破木牌,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地刻着“忆净化诊所”五个大字,旁边还画了个笑得跟个缺心眼的二哈似的太阳。
“瞅瞅俺这手艺!毕加索看了都得递根烟!”墨灵正蹲在木牌上,拿爪子使劲儿蹭那个它引以为傲的太阳,尾巴甩得跟个螺旋桨似的,“林夜你快看,这光都快从画里晒出来了!”
林夜正吭哧吭哧地擦着张捡来的破桌子,头也不抬地敷衍道:“是是是,你画的最圆,宇宙第一圆。”桌上摆着长老给的薄荷油小瓶,还有几块灵晶碎片,绿光一闪一闪的,跟撒了把萤火虫在桌上跳舞,倒也挺有气氛。雷罡在帘子外头吭哧吭哧地搬砖,哦不,搬石头,围着诊所摆了一圈“候诊凳”。他精挑细选了块最大最平的石头,小心翼翼地放在帘子边,还蹲下来用袖子使劲吹了吹上面的灰:“苏瑶姑娘专属宝座!俺拿俺二百斤的体重试过了,稳当得很,一点都不硌灵体!”
苏瑶飘在帘子后面,光翼比昨晚亮了不少,那只凝实的指尖也不抖了,粉粉嫩嫩的,跟颗刚熟的草莓似的。昨晚在能量舱补了一宿的灵晶,总算没白熬。她看着雷罡那憨厚又认真的劲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谢谢你啦,雷罡。不过我这灵体,坐哪儿都一样,感觉不到的。”
“那不行!”雷罡把锤柄往地上一杵,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咱诊所头一个客人就是老石,必须给你整得舒舒服服的!这叫仪式感,懂不?”
话音刚落,老石就一瘸一拐地挪进来了。腿上的布条还渗着黑乎乎的粘液,走一步龇牙咧嘴一下,一只手死死地捂着脑袋,嘴里哼哼唧唧的:“苏姑娘,林老大,我脑瓜子还嗡嗡的……跟塞了堆生锈的乱齿轮似的,我家饭碗放哪儿都快忘了。”他昨晚被救后歇了半天,但脑子里的杂音没清干净,今早一起来,差点连自己叫啥都想不起来,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跑来求救。
苏瑶飘到他跟前,掌心凝出一团暖洋洋的金光,像个小太阳:“别怕,这次我用‘分层筛忆’,先清掉那些魔气杂音,再把你的有用记忆留下来,保证不疼。”
金光刚碰到老石的额头,苏瑶的眉头就轻轻地皱了起来。指尖传来一股凉飕飕的邪劲儿,跟摸了块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铁疙瘩似的——这哪是普通的杂音,分明是魔能!
“你吞的金属忆里有魔能残留!”她的声音沉了点,“魔将那帮人故意污染的,难怪昨天没筛干净。”
林夜二话不说就凑了过来,掌心泛起一层柔和的银光,跟层温水似的柔光膜,小心翼翼地贴到老石额头的另一边:“我来稳住,把那股魔能给你圈起来,你慢慢筛,别伤着他。”
两人的手一碰,那股熟悉的暖流又涌了上来。银光像一道结实的篱笆,把那股邪恶的魔能团团围住,金光则跟个技术高超的挑鱼刺师傅似的,小心翼翼地把“废铁分类法”“古代齿轮发展史”这些破玩意儿一根根地挑出来,化成白烟“咻”地一下就散了。
老石突然“啊”地大叫了一声,身子猛地往后一仰。雷罡眼疾手快,一把就扶住了他,脸都急红了:“咋了咋了?疼着了?俺就说那破铁片没好东西,不行俺现在就去把它砸了!”
老石缓了好一会儿,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嘿嘿地傻笑起来,眼眶却“唰”地一下就红了:“不疼!一点都不疼!是脑子里突然敞亮了!”他的声音都高了八度,带着哭腔,“我……我连我娃叫小石头都想起来了!之前那破铁片害得我,连我娃那张胖乎乎的包子脸都快忘了!”
“那必须的!咱苏姑娘就是‘忆界神医’,专治各种脑壳嗡嗡!”墨灵从木牌上“嗖”地一下蹦了下来,举着块小黑板——那是长老找的废弃金属片,上面用炭笔画着俩歪歪扭扭的大拇指,黑炭涂得跟狗啃的似的。它把黑板“啪”地一下怼到老石跟前:“来,给咱诊所写个好评!画个大拇指就行,咱不识字,但图案看得懂!”
老石乐得合不拢嘴,接过炭笔就在黑板上画了个更歪的大拇指,还高高举起来显摆:“这个好!这个实在!以后我天天来给你们看摊子,谁敢来捣乱,我用我的铁钩子把他钩出去!”
苏瑶点了点头,靠在灵晶上慢慢地吸收着那股绿光。可没过几秒,她又猛地抬起了头:“刚才清魔能的时候,我发现那些金属忆里藏着‘母巢坐标碎片’——魔将好像在用这东西当诱饵,想钓咱们去。”
“你说得对!”长老突然一阵风似的走了进来,手里捏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片,边儿上还沾着黑乎乎的粘液,“我刚在停机坪捡的,魔能跟老石脑子里的一个味儿——这就是魔将的钓鱼帖,想钓咱们去母巢一网打尽,心眼子坏得跟筛子似的!”
众人正琢磨着这阴险的阴谋,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嚎,跟把破锣似的划破了这片刻的温馨。
“救命啊!苏姑娘!救救我兄弟!”
一帮拾荒者扶着个人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为首的瘦高个满头大汗,衣服破得跟个乞丐装似的。被扶着的那个人浑身抽得跟离了水的虾似的,口吐白沫,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母巢……母巢在……”
雷罡赶紧让开一条道,跟尊门神似的杵在那儿,拍着胸脯保证:“快放这儿!咱苏姑娘啥都能清,别急,有老大在,天塌不下来!”
苏瑶想飘过去,林夜却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他看得出来,她的光翼又淡了,指尖也开始微微发抖,灵能根本就没补够。
“你先补能,”林夜的声音异常沉稳,眼神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护短劲儿,“我先稳住他,等你缓过来再动手。”
说着他就走到了那个抽搐的人身边,掌心的银光“唰”地一下亮了起来。可手刚要碰到那人的额头,林夜的动作却顿住了——指尖传来的魔能,比老石身上的浓了十倍都不止,还带着股熟悉的腐臭味儿,跟之前姬家死士淬在毒箭上的玩意儿一个味儿!
苏瑶靠在灵晶上,看着林夜那紧绷的背影,光翼轻轻地颤了颤。她能感应到,这次的病人,比老石难搞多了。而她的灵能,才刚刚补了一半。
仓库里的虫卵还在“咕嘟咕嘟”地蠕动着,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但今晚,他们得先搞定这个被魔能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拾荒者,还得时刻提防着魔将会不会突然杀个回马枪。林夜深吸一口气,掌心的银光更盛,先把那股邪恶的魔能死死地压住。苏瑶咬了咬牙,加快了吸收灵晶的速度。雷罡把锤子攥得死紧,守在门口,像一尊纹丝不动的铁塔。墨灵也不闹了,乖乖蹲在苏瑶旁边,小尾巴紧张地绷得笔直。
这夜,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