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帝庙破败的院子里，月光透过残破的屋顶洒下来。
方焱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土上画出平定县城的简易地图。
“小鬼子宪兵司令部在这里，小鬼子师团指挥部在二楼。”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炮兵阵地在这里，平定县的小鬼子驻地在这里，军火库、物资仓库在这里。”
特战队员们围成一圈，目光紧紧盯着地面上的地图。
“团长，这么多地方？咱们的目标是什么？”王根生问。
方焱抬起头，眼神冷冽：“炮兵阵地。”
所有人都是一愣。
“炮兵阵地？”一个队员有些不解，“团长，咱们不是应该先摸清小鬼子指挥部的情况吗？”
“指挥部的情况已经摸清楚了。”方焱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现在的问题是，石岭关和昔阳县的阵地，每天都要承受小鬼子的炮火轰击。如果不解决小鬼子的炮兵，等这些炮兵到了前线，咱们的弟兄伤亡会越来越大。”
王根生明白过来：“所以...团长是想……端掉小鬼子的炮兵阵地？”
“对。”方焱点头，“南门外的炮兵阵地，是小鬼子第二十师团的主要火力支撑点。端掉它，不仅能减轻正面战场的压力，还能打乱小鬼子的进攻节奏。”
“可是团长。”另一个队员担心地说，“炮兵阵地周围肯定有重兵把守，咱们就一百二十个人，能行吗？”
“一百二十个人，够了。”方焱语气平静，“记住，咱们是特战队，不是正规军。咱们的优势不是人多，而是出其不意。”
他转身，目光扫过所有人：“今天晚上休息，明天白天继续侦察。晚上行动。”
“是！”
.......
第二天，平定县城。
方焱换上了一身老百姓的衣服，戴着破旧的毡帽，挑着扁担，装成进城卖菜的农民。
王根生跟在他身边，背着一个竹篓，里面装着几颗白菜。
两个人大摇大摆地从北城门走进来，守门的日军士兵看了一眼，没有阻拦。
进城后，方焱直奔南门方向。
南门外的炮兵阵地，距离城墙大约八百米，位置相对开阔。
方焱站在城墙上，假装眺望远方，实际上在仔细观察炮兵阵地的布局。
十几门山炮和十几门野炮，整齐排列，炮口朝向南方。
阵地周围有铁丝网和沙袋掩体，大约2个中队的小鬼子士兵在巡逻。
“防守挺严密。”王根生低声说。
“严密也有漏洞。”方焱眯起眼睛，“你看阵地北侧，那里有一片树林，距离阵地不到两百米。”
王根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一片稀疏的树林。
“咱们可以从那里摸过去。”方焱说，“等到晚上，小鬼子换岗的时候，防守最松懈。”
“明白。”
两个人在城墙上待了一会儿，没有引起任何怀疑，转身离开。
......
与此同时，石岭关阵地。晨雾还未散尽。
丁伟从战壕里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露水，伸了个懒腰。一夜没睡，浑身骨头都疼。
“副团长，炊事班送早饭来了。”沈泉端着两个饭盒走过来。
丁伟接过饭盒，打开一看，两个白面馒头，一碗小米粥，一个鸡蛋。
“副团长快吃吧。”沈泉自己也啃起馒头，“打仗嘛，有口热乎的就不错了。”
丁伟咬了一口馒头，硬得硌牙。他就着小米粥咽下去，扫了眼阵地上正在吃早饭的战士们。
昨天一天一夜的激战，一营伤亡已经被换下去了，现在阵地上是二营的弟兄。
丁伟趴在战壕里，一边吃着馒头一边举着望远镜，时不时观察一下小鬼子的动向。
他身边，沈泉端着个搪瓷缸子，里面是热腾腾的小米粥。
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阵地上到处都是弹坑和焦土。
“丁副团长，小鬼子昨天伤亡惨重，估计今天得缓一缓。”沈泉喝了口粥，“不过昨天一营弹药消耗也不小，一天时间子弹打出去近十万发，迫击炮弹也用了两百多发。”
丁伟嚼着馒头，含糊不清地说：“让后勤赶紧补充，小鬼子今天肯定还会来的。”
“政委一大早就让辎重营运来了。”沈泉顿了顿，“丁副团长，您说小鬼子会不会不管咱们，直接全力去打昔阳县？”
“不会。”丁伟摇头，“小鬼子要是敢绕过咱们，咱们能把他们后路给断了。”
“你看，小鬼子又开始集结了。”说话的功夫，丁伟就看到远处的小鬼子又开始集合了。
沈泉点了根烟：“这帮小鬼子还真是不要命，昨天伤亡那么大，今天还敢来。”
“没办法，小鬼子的指挥官肯定急眼了。”丁伟苦笑，“咱们守得越久，他们的压力就越大。”
“那就继续守。”沈泉吐出一口烟雾，“我去通知二营的战士们，让他们打起精神来，小鬼子要是敢冲，咱们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沈泉话音刚落，远处天空中就传来嗡嗡的声音。
天空中，九架小鬼子飞机呼啸而来。
丁伟抬起头，脸色瞬间变了。天边，九个黑点正在迅速放大。
“娘的，小鬼子的飞机！”丁伟扔掉饭盒，抓起身边的轻机枪就往战壕里跳：“所有人隐蔽！快！进防炮洞！”
战士们丢下手里的饭碗，疯狂沿着交通壕迅速钻进防炮洞中。
九架小鬼子战斗机呼啸而至，机身上的太阳旗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嗖！嗖！嗖！”
飞机俯冲下来，机枪扫射，炸弹投下。
“轰！轰！轰！”
“轰！轰！轰！”
“轰！轰！轰！”
第一波航弹落下，整个阵地瞬间被火光吞没。
阵地上瞬间被炸得天翻地覆。
爆炸掀起的泥土和碎石像暴雨般砸下来，战壕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塌。
丁伟死死抱着头，耳朵里除了爆炸声什么都听不见。
一轮轰炸过后，飞机拉升，绕了个圈，又俯冲下来。
“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
机枪扫射，子弹打在石头上溅起火星。
来不及躲进防炮洞的战士们，只能趴在掩体里面，运气不好的战士们，被飞机上的子弹当场打成筛子，身体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娘的！”丁伟眼睛通红，端起轻机枪对着天空就是一梭子。
但轻机枪打高速飞行的飞机，跟挠痒痒没区别。
九架飞机轮番轰炸，整整持续了二十分钟。
等飞机终于飞走，阵地上已经面目全非。
原本修筑好的工事被炸塌一半，到处都是弹坑和焦黑的泥土。
“清点伤亡！”丁伟从掩体里爬出来，嗓子都喊哑了。
“报告副团长！”二营长沈泉跑过来，脸上全是血，“二营阵亡一百四十三人，重伤六十多人！”
丁伟握紧拳头，指节咯咯作响。
“立刻修复工事，小鬼子的步兵肯定快上来了！”
果然，话音刚落，山道下就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
小鬼子第七十七联队趁着飞行把独立团阵地犁一遍的机会，重新组织起了进攻。
“准备战斗！”
轻伤的战士们顾不上处理伤口，重新进入阵地。
“轰！轰！轰！”
“轰！轰！轰！”
小鬼子九二式步兵炮开火了，炮弹在阵地上不断炸开。
丁伟趴在战壕里，举起望远镜。
这次小鬼子的进攻比昨天更猛，重新调来的三辆坦克，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步兵，再加上炮兵的配合，小鬼子稳扎稳打往上推进。
“炮连呢？给我轰！”
“报告副团长！”炮连长跑过来，“咱们的迫击炮阵地被小鬼子飞机炸了！”
丁伟心里一沉。
没有炮火支援，光靠步枪机枪，很难挡住小鬼子的坦克。
“传令下去，集中火力打步兵，先别管坦克！，等小鬼子坦克靠近后，再派人给我去炸了他...”
“是！”
“哒哒哒……”
“哒哒哒……”
二营的轻重机枪开火，子弹倾泻而下。
跟在坦克后面的小鬼子步兵成片倒下，但后面的小鬼子继续往上冲。
小鬼子坦克推进的很快，已经冲上山坡，推进到阵地前一百米。
丁伟咬牙：“爆破组！”
“到！”
九个战士抱着炸药包从战壕里跳出来，猫着腰往前冲。
“哒哒哒……”
小鬼子机枪扫射，三个战士刚跑出十几米就被打倒。
后面的战士继续往前冲，两个战士刚冲到五十米的时候被坦克炮炸飞。
其他的战士也被小鬼子步兵用步枪打死，只剩下一位战士终于冲到坦克边上，抱着炸药包滚到履带下。
“轰！”
巨大的爆炸声中，小鬼子坦克被掀翻，履带飞出去老远。
“好！”丁伟挥拳。
但代价却是九条人命。
战斗从早上打到中午，小鬼子一共发动了五次进攻，现在已经开始准备第六次进攻了。
丁伟看着残破不堪的阵地，照这个打法，最多再撑一天，阵地就守不住了。
“给孔副团长发报。”丁伟对通讯员说，“就说小鬼子出动了飞机，我们伤亡很大，请求支援。另外，通知新一团让他们小心鬼子飞机！”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