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飞机,槿风一行人在酒店收拾好行囊后,便奔向了海边。因为是工作日,所以海边的人并不是很多。
小画穿着Gabriel设计的裙子,踩着粉色的小拖鞋走在沙滩上,感受着海浪拍打脚踝的温度。Gabriel则跟在小画的身后,给她提着装着相机和补妆用品的小包包。
而槿风和梦君在二人身后慢慢地走着,看着欢快的小画一句一句闲聊着。海水像孩子一样,顽皮地藏起了他们在沙滩上留下的印记。
时间慢慢的,就像在一起的我们。
“他们在一起了?”梦君问道。
“嗯,应该是的。”槿风牵起梦君的手,回答着,“不过小画还没和我们说,可能是害羞吧。”
“不错。”
听到梦君的回答,槿风像是想起了什么,含沙射影道:“怎么说?”
梦君想了想,还是决定和槿风说实话:“小画以前喜欢过一个人,追了一段时间,但是最后没有在一起,当时她伤心了好久。那个时候我还是医生呢,小画刚好是我的病人,我看出来她心情不好就问她怎么了,她就把这件事和我说了,我安慰了她不少。”
“所以后来你们的关系就突飞猛进了?”
“突飞猛进?不至于吧?不过小画后来和我的联系确实多了不少。”梦君迟疑一瞬,并不觉得自己和小画的关系非常亲密,毕竟真诚是友谊的基础,同时小画也知道自己的性向。
不过,想起自己和小画出去经常被视作情侣的事,梦君不禁皱了皱眉,对槿风说道:“我和小画不是相互喜欢的那种关系,一直都不是。”
“嗯,我知道。”槿风握着梦君的手紧了紧,脸上是怎么都压不住的笑容。他想起几年前,自己看到梦君和小画在咖啡店中谈笑风生的模样,以及心痛不已的心情,不由得失笑。
不过,作为苏画的哥哥且如今得到了梦君的偏爱,对于梦君没有喜欢上自己优秀而美丽的妹妹,槿风又是庆幸又是不解。自己妹妹那么优秀,梦君没有理由不喜欢呀?
于是,他问了那个冒昧的问题:“所以你为什么没喜欢小画?”
梦君白了槿风一眼,“怎么?希望我喜欢她?”
“没有没有!喜欢我!”槿风求生欲拉满,撒娇着靠在梦君的锁骨上,轻嗅爱人身上散发的清香,以及和海水杂糅在一起的咸咸的味道。
梦君沉默了一会儿,与槿风十指相扣,别扭地轻声说道:“小画……小画知道我喜欢男生……”
他的声音极小,很快便散在了风里,但槿风灵敏的耳朵瞬间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句子。槿风瞬间笑容满面,但生性爱多想的他又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他嘟起嘴,用撒娇的方式表达了隐藏在心中的阴暗:“你喜欢谁?”
梦君侧过头看了槿风一眼。他看到橘色夕阳下爱人的侧颜,看到了那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的自己。他感受到唇上传来的北极星的温度,感受到了呼吸洒在脖颈上的炽热。
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诉说着属于她的故事。夕阳拉长了二人的影子,描摹着人间爱情的样子。
“除了你,还有谁呢?”
……
是啊,除了你,还有谁呢?
梦君看了一眼手机上每隔一个月就会显示的入账信息,面无表情地把手机屏幕关闭,放回了沙滩裤口袋。
当你面向大海,伸展双臂,随着风的脉搏呼吸,世界如电影般向你的身后倒退,靡靡人间之音远逝,留下的是海水与礁石的碰撞,是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澎湃。
海,是怎样的艺术家,她在滩涂上留下看似微小的精美画作。海边的万物随着风声起舞,感受其中蕴藏的缘起与缘落。
海边的人们,不论身份如何,年龄如何,此刻的他们似乎和小石头、小螃蟹或是海蟑螂没有任何区别。若是硬要说出什么不同,可能就是人类可以自由的选择进入或是离开那片“世外桃源”。
站在海里,梦君似乎觉得自己成了一块体积较大的石头。海水带着泥沙冲过他的膝盖,偷偷带走了他拖鞋上的logo,却在他的鞋中留下了些许泥沙,在他的立足之地留下了两个“V”形花纹,在他的足跟留下了两个浅浅的泥坑。
海,她一直在呼吸,不论时光流逝、世界变迁。而人们却要在留恋与回归中取舍,最终回到社会的怀抱,看着那浅浅的泥坑被新的泥沙掩埋。或许会有新的孩子踩在那片滩涂,也和曾经的我们一样,渴望在那片海边留下自己的印记,最后选择在爱与牵绊中重返人间。
但是,那又如何呢?
梦君牵着槿风的手,靠在爱人的肩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看着层层波涛拍打着的沙滩,看着不远的前方小画和Gabriel谈笑打闹的样子在夕阳下形成的剪影。
是啊,那又如何呢?至少,未来的某一瞬间,他会想起自己与海共同创作的画作,那时凉爽的晚风,以及那两个在不经意中代替他与海共舞的拖鞋log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