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深渊仿佛不是普通的裂缝，而是一口吞噬万物的幽渊，周围的空气在极速流动，扯裂着她的身躯。
若小萌强忍着下坠带来的耳鸣和压迫感，背后骨翼“咔哒”一声张开，灵气灌注。
——失败。
她身形依旧急速下坠。
骨翅……无法飞行。
“是重力？还是……空间压制？”
下方如无底洞般黑暗，一股令人窒息的拉力自下方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等待她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若小萌终于缓缓睁开眼。
眼前一片昏暗，空气中混杂着潮湿腐败的气味，四周是隐约流动的幽蓝光泽，像是某种未知能量的残留。
她动了动手指，意识逐渐清明，身下是一块碎裂的石台，周围遍布残破的古阵线条，早已年久失修。
“你终于醒了。”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她抬眼，就看到江妘璃正站在不远处的石柱旁，双手背在身后，神色平静地看着她，嘴角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笑容，太过安静，太过陌生。
而当她意识恢复的下一刻，江妘璃脸上的神情猛地一变，带着夸张的惊喜和急切：“庞雪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昏了好久，我还以为……”
若小萌坐起身，目光警觉，却故作自然：“嗯，我没事。你醒来多久了？”
她起身，往对方方向走了两步。
谁知江妘璃突然脸色大变，连连后退，惊慌失措地抬手：“别、别靠近我！”
若小萌脚步一顿，眼神一冷：“你怎么了？”
“你不是她！”江妘璃眼神里满是惊惧。
“你……你刚才不在的时候，有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出现，想杀我！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她……你现在靠近我，我控制不住要攻击你！”
她说话声音发颤，像是真被吓坏了，可那眼神，藏得不够干净。
若小萌没说话。
她静静地看着对方，心头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那不是恐惧——而是畏惧。
她在害怕自己。
她已经感觉到，这个“江妘璃”怕是不是真的妘璃。
真正的江妘璃再怎么神经大条，也不会对她露出这种……下意识的退让。
若小萌在心中暗暗调动灵识，低头检查自身，很快，她感应到了腰间那块被布包着的——神秘碎片，在轻微震动。
“……原来如此。”
她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猛地拔出碎片，快步逼近，一言不发，直接将那碎片拍在“江妘璃”身上！
“你干什么？！”
“江妘璃”惊叫一声，可还未退开，那碎片已贴上她的肩膀，灵光一闪，随即爆发出一圈黯红的波动。
下一瞬，那“江妘璃”的面容开始剧烈扭曲，肢体像失去骨架般抖动变形。
“啊啊啊——！！”
她发出尖锐刺耳的惨叫，声音不像人类，更像无数不同的嗓音叠在一起。
皮肤在剥落，脸庞扭曲，五官模糊，骨骼隆起又塌陷，逐渐变成一团不停蠕动的黑雾鬼影。
有时是鬼面，有时是裂嘴异形，有时甚至变出一张婴儿脸，哭笑交错，令人毛骨悚然。
最后，“她”终于崩溃成雾气，在碎片的压制下彻底消散于原地，只留下一片死寂的残影。
若小萌面无表情地收起碎片，神情平静中带着一丝警觉。
她低声自语：“……果然不是妘璃。”
她站在原地不动，看着那片空荡荡的地面，缓缓吐出一口气。
“气息错了，反应不对，修为也不像先天……多半是深渊里的某种‘投影’或‘幻形鬼物’。如果真的是她，我拍下去就晚了。”
她抬起头，望向幽暗深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
“那妘璃……现在，到底在哪？”
若小萌站在冰冷的黑土上，轻吸一口气，掏出一张照明符。
这已是她能动用的最后一抹光明。
她咬破指尖，以血催动符纸。
“燃。”
照明符瞬间亮起，光芒微弱而稳定，像一粒在死水中挣扎跳动的星子。
三米。
光只照得出三米范围，再往外，便是彻底的黑，浓得像要将意识都吞掉的黑。
她将符悬空贴在衣肩之上，抽出长剑，缓缓前行。
脚下的土地是碎裂的青石，间或有早已风化的残肢骸骨。
空气中混杂着浓重的怨气与死气，每走一步，都仿佛有无形的阴影在衣角拽动。
她心神极度集中，灵识时刻感知四方。
终于，在一处弯折之后，她的步伐顿住了。
光的边缘，隐约出现了几个模糊的人影。
不是活人。
是鬼物。
他们环绕着什么，低低哀鸣，仿佛不敢接近，又不肯离去。
那是一种极其痛苦又充满执念的状态。
若小萌将光源缓缓挪近，勉强照清中央之物。
是一具盘坐的尸骸。
它的身躯几乎已风化成骨，但姿态却极为端正，双手结印，仿佛仍在打坐修炼。
它体表覆盖着一层灰白的符纹，像是某种封印，又像是自我束缚的符道残痕。
而那些冤魂，则始终在三尺之外徘徊，低语、啜泣、哀鸣，却不敢踏进一步。
冤魂的目光齐刷刷转向了光亮处。
那一瞬间，若小萌感觉像是被万千阴影盯住了。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但已晚。
“唰——”
一道黑影如毒蛇扑来，尖啸着张开破烂血口，朝她直冲而来。
她毫不迟疑，长剑出鞘，灵气灌注，剑锋转动。
“青莲剑诀·断影！”
数道青色剑气宛如莲瓣飞射，精准命中前方鬼物，却像斩入虚空，剑气穿身而过，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无效。
若小萌目光一凛，毫不犹豫切换气息。
“白莲·冰诀——封界！”
长剑一转，寒气骤然凝聚，灵力化作漫天冰花朝四周扩散，伴随低鸣，一道道冰刺从地面拔起，霜雾翻涌，将冲在最前方的冤魂冻结成一座座扭曲的冰雕。
她深吸口气，迅速后退数步，勉强拉开距离。
二三十个冤魂被冰封，可这深渊之中，阴魂密密麻麻，如潮如涌——远不止这一批。
有些冤魂穿过雾气与同伴，悄无声息从侧翼逼近。
忽然，一道阴风卷起，一只冰冷的鬼手猛地从侧后方伸来，撕破她的衣袍，一把抓住了她腰间布着的神秘碎片！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