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甚至带着淡淡的丹香与纸墨味，若非她亲眼所见青州被烈焰吞没的惨状，几乎要以为这里仍是一个正常运转的修行圣地。
可越是正常，就越是诡异。
她一步步向前，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无论她靠近哪一个人影，那些人都像看不见她一般，各自交谈，不曾有任何停顿。
她皱了皱眉，决定再试一次。
“喂。”若小萌开口，声音不大，却在这被神技封锁的空间中清晰可闻。
没人理会。
她抬起手，试探性地去拉住一个擦肩而过的中年修士的手臂——手指却像穿过了一团冷雾，没有任何实体感。
那一瞬间，冰凉彻骨的寒意顺着指尖涌上心头，像是抓住了什么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若小萌的瞳孔猛地一缩。
就在她准备后退一步时，整个大殿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按下了“静止”——所有人影同时停下脚步。
下一刻，他们的动作极其诡异地开始变化：脖颈发出咔咔的骨裂声，像是生硬地被扭动一般，头颅齐刷刷地转了过来。
数十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若小萌。
那眼神，没有人类的温度，只有深渊般的空洞和阴冷。
若小萌本能地收敛了呼吸，掌心已暗暗汇聚起灵力。
那些人影的皮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干瘪，原本饱满的面庞瞬间变得枯槁，皮肉紧贴着骨骼，像是被瞬间抽干了生机。
伴随这一变化，他们的眼眶深陷，嘴角缓缓上扬，露出极不自然的狰狞笑容——那笑容，裂到了耳根。
黑气从他们的毛孔、眼口中渗出，如同细丝般纠缠在空气里，很快将他们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森冷的雾气中。
一股浓烈的阴腐气息席卷而来。
“来了。”若小萌低声自语。
没有任何预兆，这些已经完全鬼化的存在猛地同时扑向她——速度之快，如同瞬移。
每一只手爪都带着腐蚀灵力的气息，若被抓中，不死也会被瞬间侵蚀掉大半战力。
若小萌不退反进，脚下一踏，身形化作一道残影横移，避开了第一波攻势。
然而她刚闪过三步，背后就传来阵阵破风声——这些恶鬼的移动速度远比正常修士快，且没有痛觉，完全不惧伤势，扑击的节奏像潮水般连绵不绝。
她心中已然判断——这些家伙并非生灵，而是被困在这大殿中的怨魂与残骸，被某种力量维持着行动的假象，一旦有人闯入，就会被“察觉”，继而被猎杀。
四面八方的黑影已经封死了她的退路。
“哼，区区恶鬼，也敢挡我？”若小萌冷笑，背后一阵骨裂声响起——透明的骨翅猛然张开，带着锋锐至极的灵刃气息。
翅尖轻轻一抖，空气中便荡起一圈若有若无的波纹。
她没有立刻攻击，而是保持翅膀轻颤，锁定最密集的一群恶鬼。
眼底杀意一闪——就在下一息，骨翅骤然划出！
——
漆黑的大殿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厚重的墨汁。
那些原本还在闲谈的“人”，如今已经彻底变了模样——干瘪的皮肤紧贴骨骼，嘴角裂到耳根，黑气如同活物般缠绕在他们周身，发出刺耳的尖啸。
杀意在空气中凝结成实质，若小萌背后的透明骨翅悄然展开。
骨翅根节与脊椎连接处发出细微的骨裂声，那是一种宛若野兽舒展筋骨的低沉脆响。
翅骨晶莹剔透，却锋锐如刀，每一次轻颤，都会带起细微的气流波动，切割周围的黑气。
“既然想死，那我就送你们一程。”她低语，声音冰冷到极点。
第一只恶鬼扑来，黑色的指爪带着腐蚀灵力，速度之快几乎撕裂空气。
若小萌的身形却在刹那间消失，像一缕穿透缝隙的轻烟，从恶鬼腋下擦身而过。
与此同时，骨翅轻轻一划。
——噗！
锋锐的翅骨比刀还快，直接斩断了那恶鬼的头颅。
头颅飞起的瞬间，血并未涌出，取而代之的是滚滚黑烟，如同被点燃的焦油般迅速蒸发，旋即被某种力量牵引，飞向丹房的方向。
但这只只是开始。
大殿四面八方的恶鬼齐齐涌来，像潮水一般不顾死活地扑击。
每一只恶鬼的动作都带着撕裂灵魂的阴寒，仿佛一旦被它们抓住，就会被直接拖入无尽深渊。
若小萌脚尖一点，整个人瞬间腾空，骨翅如闪电般挥斩。
只听得——。
咔咔咔咔……。
在眨眼间，十几颗干瘪的头颅齐齐飞起，化作黑烟升腾而去。
那景象诡异到极点——她并非在与血肉之躯战斗，而是在与一群被黑暗执念驱动的亡魂搏杀。
每一次骨翅划过，空气都会被切开一道细长的裂缝，连黑气都被生生分割，短暂地无法弥合。
然而，这些恶鬼根本没有退意。即便头颅被斩下，身体依旧扑击——只是少了头的它们更加盲目，动作反而更加狂乱。
“烦死了。”若小萌眉梢微蹙，骨翅猛然收拢，再一次张开时，带起的锋芒几乎形成了一道风刃漩涡。
漩涡中，恶鬼的身躯被绞碎成一缕缕碎裂的阴魂，化作浓黑的雾气，被无形之力拖走。
大殿的地面在这场杀戮中布满了细小的划痕，仿佛有无数利刃在此疯狂交错。
四周的分殿隐约传来低沉的震动，像是在回应这些恶鬼的死亡。
若小萌心底的戒备反而更浓了。
她注意到——每一缕黑烟的轨迹，都无比精准地飞向同一个方向：丹房。
那不是普通的灵魂散逸，而是一种被引导的归集，就像是有人在收取这些怨魂。
又一批恶鬼被她骨翅切碎，整个大殿渐渐安静下来，只余下远处那条由黑烟汇聚而成的阴流，正无声无息地没入丹房的殿门之中。
“看来，答案在那里。”若小萌收起骨翅，眼神凌厉。
她一步步踏向丹房，每一步都伴随着脚下地砖发出沉闷的回响。
空气中，残留的黑气如同触手般试探着她的存在，却在接触到她灵力外放的护罩时，被瞬间蒸发。
丹房的大门半掩，内里透出幽暗的红光，像是深渊的眼睛在窥视。
若小萌的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可她从未有过退缩的习惯。
她抬手，推门而入。
大殿内的杀戮逐渐归于寂静。